日落馬山
於是我會同福利中心的監察官和福利官深入瞭解和調查,引起這起糾紛的侍應生是金城總室士官兵部十五號的邱美華,宜蘭羅東人,二十八歲,來金門服務已三年多了,圓圓甜甜的臉,平日票房不錯。
我們把她請到經理室。
「邱小姐,有幾個問題想請教請教妳,請與我們合作。」我有點不客氣地說。
她點點頭,起初有一些驚慌,而後則是散漫不在乎。
「妳認識一位叫矮豬的老百姓嗎?」我接著問。
「認識,買過我好幾次票,」她承認著說:「他出手大方,每次都會另給小費,禮拜一休假時曾經請我吃過幾次飯,對我很好,曾經開玩笑說要娶我做他的小老婆。」
「難道你不知道我們茶室是不對一般民眾開放的?」
「他穿的是軍服,依規定買了票,我沒有權利要他出示任何證件,也沒有不接客的理由。」她辯解著說。
「妳知不知道他是怎麼進來的?」我繼續問。
「這個問題必須問管理員。」
「這段時間他買的是什麼票,穿的是什麼服裝?」
「買的是社會票,穿的是便服。他也坦白告訴我說,他並非軍人,也不是什麼公務員;雖然知道他的身分,但我們是認票不認人的,只要有錢賺就好。」
「他與售票員、管理員有沒有什麼關係,妳聽他提起過嗎?」
「沒有,」她想了一下,「小徑的劉管理員曾經和我們一起吃過飯。」
「妳到過他家嗎?」
「矮豬曾經帶我去過幾次,他老婆很凶,最近一次竟然拿掃帚要打我,卻被矮豬擋住了,而且還打了她一巴掌。」
「妳知不知道矮豬的老婆,為了這些事鬧自殺又鬧離婚,還叫她兒子寫信四處陳情?」
她沈默不語。
「他們家發生這種事,妳也有道義上的責任,妳想過沒有?」
「如果真是因我而起的話,我會疏遠他的,」她不屑地看了我一眼,「婊子有情也無情!」
「妳是什麼意思?」我不悅地問。
「沒有什麼意思,我是實話實說。」她依然不屑地,「你們只知道要求我們關在這個小房間裡多賣幾張票、多賺一點錢、多為那些勞苦功高的戰士們服務,但就是忘了我們也是人!」
「妳們冒著炮火,承受二十小時的海上顛簸,離鄉背井來金門的目的是什麼?」我有點氣憤。
「不錯,我們是為了賺錢,」她激動地,「但你們上級也要記住,既然把我們當人看,就必須多點人性的關懷!」
「公家虧待過妳們嗎?」我依然氣憤地,「給妳們一個舒適安全的賺錢環境,供妳們吃住、醫療,流產時補助妳們的營養費,緊急災難時,借給妳們安家費。」我指著她,毫不客氣地說:「妳說說看,是那一位受到虐待,是那一位受到非人性的管理?」
「過多的干涉,就是非人性,」她大聲地辯解著說:「我們是人,是有感情的女人,不是天生的娼妓,誰不想早一點離開這個鬼地方,找一個可靠的男人過一生!」
「我同意妳的看法,但也希望妳不要忘了身處的環境,」我依然激動地說:「如果破壞別人的家庭,換取自身的幸福,那是天理不容的!」
「像我們這種女人,和男人同居、做人家小老婆的多得是,找一個姘頭混飯吃的也大有人在。請問,接受男人的施捨有罪嗎?你怎麼能說我破壞人家的家庭!」她激動地說。
「妳怎麼能用這種態度說話!」金城總室的劉經理怒指著她說。
(二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