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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沉思古區彈藥庫驚爆與村民傷痛

發布日期:
作者: 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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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七月二十四日,在中國時報敬閱了李金生先生刊載「古區大爆炸金門人永遠的痛」報導,引起我童年回憶,童年記憶最永久與難忘,當年我正上國小四年級,驚爆之日親歷其境,情景尤新,歷歷在目,今年已五十年,茲借用李先生標題,再稍為析述當時爆炸慘狀實況。

一、古區民房建築與人文薈萃。

古區村民房建築依山勢地形而築建,坐南朝北,背坐燕南山面對大陸,閩式建築,東西分別由香山頂與山前山環繞著,形成畚箕狀,地靈山秀,燕南山頂文山寺與太武山海印寺為金門地區盛傳兩大古寺,兩寺相稱文武寺,宛如雙獅對峙,文山寺建築三落,二四點金結構,規格後殿,中堂,前廳,宇測東廂房西廂房,雕樑畫棟,均為大陸名師精緻設計,建材福州木石紅磚建材肇造,寺貌蘶峨斐然壯觀,內供奉清水祖師,屬於金門公有寺廟,年宋朱熹曾經借東廂房講學,西廂房住宿,命名為「燕南書院」,門人無數,清朝年間移設金城浯江書院,到戰地政委會將浯江書院合建為朱子祠,原燕南山書院在三十九年間,十九軍團天馬部隊,拆除文山寺石材築建軍事防禦碉堡,木材燃炊之用,如今文山寺地基也掘建雷達站。長久戰地荒亂,在縣誌增修之際,無人提供資料,因此自無文山寺列名詳實記載,大儒在金門講學學堂,如今竟蕩然無存,有關單位也無復建之意,在於各國重視古蹟保護與復建之風下,誠為金門人之遺憾。古區昔日文風甚盛,村中祖寺設書房,村民子弟耕讀為業,時有子弟赴京考試,明朝就有陳昌文高中進士,官拜二部上司,其故居遺址,現仍存在,其子孫星散在外。

二、蔗廠的設立與生產過程。

古區種竹仔蔗,此類甘蔗細長,糖份高,不需太多水份也能成長,在丘嶺地能種植,專門製糖用,由於生產豐收,於民國二十五年建立糖廠,來製做黑糖,小時常去看製糖,廠房約九十公尺見方,有五個連接筆直大鼎,只做一灶門進柴火,由壓汁廠送來蔗汁,先倒於近灶門第一個鼎煮,煮到蔗汁沸了,馬上將第一鼎蔗汁舀過第二鼎,第一鼎再倒新汁,火候到再將第二鼎舀到第三鼎,第三鼎舀再移第四鼎,如此依序過鼎,到第五鼎已成濃糖,然後由第五鼎舀到一個約五六公尺長三公尺寬木槽內,用一把大鏟子將半成蔗汁翻動,稱為翻沙,直到成黑晶晶的黑糖。甘蔗壓汁過程也頗有趣,有兩顆兩公尺高一公尺直徑青草石作轉輪,由兩大公牛拉著石輪轉,由蔗園運來一綑一綑甘蔗,送進轉動石輪間,將甘蔗壓扁,蔗汁流到汁槽,盛產期日夜加班,拉石輪公牛亦需要五六隻換班拉石輪,黃公牛很馴,是糖廠主角。

三、關廠停工徵收為彈藥庫與驚爆之日

時機轉變,青壯者離家園外出下洋謀生,蔗廠被迫停產,到民國三十九年部隊徵用作彈藥庫,村內寺廟宗祠空民房皆改為彈藥庫,蓄存彈藥,每天軍車來來往往,川流不息運彈藥,就如此種下全村毀倒的根源,民國四十三年九月三日九三砲戰開始,當時沒有防空洞之設備,遇到砲擊最安全避難所就是床底下,床上加鋪一層層棉被,認為最堅固避難所在,到同年九月十七日農曆八月二十日是古區彈藥大驚爆,也是古區居民永遠無法磨滅的傷痛,是日下午四時十五分過後,共匪第一顆砲彈就落在離糖廠不到二十公尺的地方,那時村民正準備上山下田耕作時間,一聽砲聲都紛紛避難,我們都躲在村裡唯一的一間兩層樓房樓下床底,當時聽到一聲聲落地震耳欲聾爆炸聲,過不久擊中裝滿水雷,雷管,TNT硫磺砲彈等爆裂物的糖廠,最後引爆彈藥水雷,數聲巨響,天翻地轉,震撼之威力似如將整間房屋拎到半空再摔下來,人也失去知覺,全村一片漆黑,煙霧瀰漫,不見五指,從床下爬出,不分西東,顧往外跑,到東沙途中回看村莊,黑煙沖天,遮蓋整個天空。有人說房屋有樑神,當我們在漆黑村中往外跑出時,村裡連連不絕繚繞悲鳴聲飛揚升空,其聲悽涼無比,事後請教長老其為何聲,得之其悲鳴聲為房屋倒塌,中樑樑神飛散,如今回想其聲,毛髮悚然,當夜寄宿親戚家中,第二天一大早來,真不相信自己眼睛,全村房屋沒有一間完整,東倒西歪,全村散落破瓦斷樑,及被震飛出來硫磺與未炸的彈藥,幾顆兩三人合抱大榕樹也連根拔起,那威力驚人,全村焦黑,彈藥氣味,似如人間煉獄,我家屋頂兩鴨蛋籃煮過花生約七十斤重,也被震飛不知到何處,糖廠也變成三四丈大洞,滿山遍野散落未爆的砲彈、硫磺塊,斷垣殘壁,村民眼見家園被毀,歸宿無處,投訴無門,當時情景,沒有一位高官達人來到村裡視察或關懷,只有燕南山上駐軍在第二天早上送來三桶稀飯,給村民作早餐,使村民得到溫馨及感激,村中也傳有死傷,當時也沒有人去慰祭。人總是要活下去,村民自強,在瓦礫中尋家檔,重新整理遮身處。

寒暑摧遷,事已過整整五十年,兒童變老人,但記憶猶新,古區糖廠彈藥庫爆炸災難非最近寨子山廢彈爆炸可比,然此民主進步與政府關心子民用心,寨子山一爆,縣長、立委、鎮長立刻前往關心,指示妥善處理善後,關心備致,監委也在指示有關單位調查處理,而古區彈藥庫大驚爆,只有讓時光來撫平村民的傷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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