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一粟集》教「Σ」的數學老師
我與張瑞欽老師不相見,已有三十二年餘了。
大約是在七、八年前,在一次閱報的機會,偶然看到一則張老師得到「師鐸獎」的報導,再看看他服務的學校-新竹女中,這一則報導,從此深植腦海。心想,師鐸獎是教育界至高無上的榮譽,如果頒給當年教我們數學的張老師,應該是實至名歸的;後來又想,「張瑞欽」,會不會是同名同姓啊?
去年,在一次聚會中,認識了一位新竹女中畢業的新進老師,我迫不及待的請教他:「可否認得一位教數學的張老師?」他問我:「是那一位張老師?」我說是:「張瑞欽老師!」他馬上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你怎麼會認得張老師呢?」我就把當年張老師教我們「Σ」的往事,一五一十的說給他聽。
記憶中的張老師,是當年南雄師的少尉預官,民國六十年左右,剛從新兵訓練中心出來,被發分到南雄師服務,當年,我讀金門高中三年級,學校異常缺乏理工科的老師,透過校長戴華先生和縣政府文教科(現在教育局的前身)的協助,就在軍中,找尋現成的理工科人才,張老師甫自師大數學系畢業,是師大品學兼優的高材生,自然馬上雀屏中選。
當年,張老師的駐地在下莊,每天一大早,匆匆吃過早飯,即風塵僕僕的直奔車站等公車,他先從下莊坐到山外,然後,再從山外轉車到金城,再從金城車站步行約十分鐘左右,才能到達目的地-「白宮」(金門高中的醒目大禮堂);一口氣還沒有喘過來,上課鐘聲都已經響了,他邁開大步的走進教室,還來不及擦掉滿身的汗水,班長已經喊起了制式的口令:「起立!」「敬禮!」「老師好!」「坐下!」
這時,只見張老師軍帽一脫,威風凜凜卻不失和藹可親的站在講台上,笑容可掬的問著台下的學生:「昨天我們上到那兒?懂不懂?有沒有問題?」他四處看看同學的反應,等確定同學沒有立即的問題,就先把昨天的課程內容,很快的再複習一遍,然後再上新的內容。
當年,我讀的雖然是文組最好的班級-三年孝斑(或說三○二班),可是真正的數學程度,卻令人不敢領教,但是,經過張老師循循善誘的啟導以後,我漸漸對數學產生興趣,可惜的是,時不我予、為時已晚,一方面,是因為大專聯考在即,功課的壓力越來越重,在日復一日的大小考之餘,幾乎很難再「擠出」多餘的時間來準備數學,再加上高二即選讀文組,本來就是自知數理科目比較弱,不得已,最後還是作出了「放棄數學」的決定;可是儘管我努力過,但是,當年,我還是以些微的分數名落孫山,沒能擠上大學的窄門。後來我想:「假設張老師能提早多教我們一年,可能情況會有所改觀亦未可知。」因為,那一年的數學,題目雖然出得很難,但是在同學中,仍然有人考了四、五十分,甚至六十幾分的,怪只怪自己基礎差、資質劣,所以沒能在最後一年奮其餘力、力挽狂瀾,終致是「一試定終生」,永遠進不了大學的窄門。
我們師生愉快的交談著,不知不覺的,時針已經指向晚上的十一點,我向老師、師母告辭,一路上,我和妻都幾乎都快要跌進將近三分之一個世紀前,屬於我們的六十年代的氛圍裡,妻問我:「你是怎麼知道張老師在新竹中學當校長的?」我答以:「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妻認為甚有道理,就不再追問下去。
原來,張老師在新竹女中,教了三十四年數學以後,本來打算在今年的八月一日,和在同校教了三十年英文的師母一起退休,可是,陰錯陽差的卻在退休前夕,遴選上在三、四十年前,和建國中學齊名的新竹中學,並且,坐上了校長的寶座,張老師是三十六年次的,今年剛好五十七實歲,他好好的幹上兩任八年的新竹中學校長,剛好是六十五歲屆退之齡。
在此,我要遙祝敬愛的張老師老當益壯,為久負盛名的知名學府,再造它的第二春,我想,假以時日,新竹中學將有實力,爭回與國內知名學府一較長短的地位,甚至,取得執國內高中牛耳的位置,亦未可知。
我的理由是:因為,師母溫、良、恭、簡、讓,端莊賢淑,足以持家;一兒一女均出自名校,一在工研院、一在銀行服務,她們都是張老師的後盾,以校作家的老師(老師早已搬進學校的校長宿舍,早有長住的打算),以他作育英才、一以貫之的個性及既定抱負,必能有一番大作為的,請拭目以待!
回到金門,轉眼快一個禮拜了,但是,對張老師「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的雄心壯志,印象卻仍然十分深刻。
風城│新竹三天行,可以說是行囊滿滿、啟示滿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