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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傳說》童乩與棹頭之調乩

發布日期:
作者: 澳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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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暑的夏夜,無一絲南風,祗見曬穀場旁哪排蘆竹,頂尖的葉片,有些許晃動,想必是轉東北風,醞釀「報頭」變天的前兆,「三界土龍」哪口灶的主人「木川」,受不了燠熱,率先抱著週歲的幼子走出屋外,「番仔樓」哪位臥床多年的「胖嬸婆」,由孫媳婦攙扶下,竟也走出難得的屋外,彼等見面共同的感受就是「熱」,不同性別有不同對「熱」的表達,男人說:熱甲哭爸咧!女人說:熱甲死者嘸人!不論形容「哭爸」或「死人」總之就是「熱」嘛。

令人納悶疑惑的是?「雙落大厝」主人「添福仔」,向來「嘸著內」,打狗都不出門的「透風雨」,都要往外跑,此番酷熱難耐天氣,竟還這般有「擋頭」,殊屬不易啊!正當村人佩服讚嘆之際,他老兄終也出來了,不同的是,這次是用跑的,而且神色驚慌,想必家裡出了什麼事?果真沒錯,「添福仔」步出家門,就急切地找鄉內「老大」,並脫口說道:伊某「起肖」!伊某「起肖」!過了一會兒,找到了歲數,輩份最高的老大「雨叔公仔」,並陪同「添福仔」回家一探究竟,走到後落公廳,連向來見多識廣的「雨叔公仔」,也被眼前的這一幕嚇到!祗見「添福仔」伊某,披頭散髮,頭戴一支「鱟杓」盤坐在正廳的八仙桌上,地下遍佈被掃落地的公嬤牌位,看她嘴裡唸唸有詞:自封是神仙下凡,並喝令眾人下跪叩拜!此時「雨叔公仔」一回過神,有些按奈不住,想趨前賞她一巴掌,不料又挨伊某一陣:「死老猴,燠脹肚,欲死著風甲雨::::」的咒罵,想來「雨叔公仔」也真衰  ,他老輩份高,倍受鄉人敬重,此番卻遭孫媳婦輩的「肖ㄟ」咒罵,祗能捻鬚自認倒楣的份囉。

鄉耆「雨叔公仔」,親身見証「添福仔」伊某的反常,判斷係卡陰犯煞,疑似被髒東西附身。仍仲裁:求助宮內王爺降駕解冗,方能消除癲瘋之疾。眾人對「老人」之決斷,莫不點頭稱是,惟彼此內心對於王爺降駕乙事,充滿疑惑?「木川」率先向「雨叔公仔」提出質疑:指出王爺降駕,必先扶乩,而村人皆知曉,「童乩」在離鄉數十里的后浦吃頭路,此刻未在村中,少了「主角」,不知王爺降駕何方?「木川」的疑點一提出!村人莫不交頭議論,向來「激骨肖」的「筆串」戲稱:「童乩」不在,莫非「雨叔公仔」,要賣老命下場擔綱?此話引來眾人竊笑!而鄉耆「老大」見權威遭受挑戰,有些動氣,突然舉起拐扙往「椅條」一敲,啪啦!的響聲將眾人震住了,大夥識相,知曉老人家變面囉!均不敢再多言,乃依指示:各職所司,前往宮內準備祈求王爺降駕的大事。

例行的起乩儀式,「雨叔公仔」如常點燃三柱香,向王爺叩拜稟明事由,並「擲筊」亦獲神明允准降駕,惟村人內心仍能存疑,因為「童乩」專用的哪張「椅條」,缺少「主角」更顯得突兀醒目,執掌金鼓及銅鑼的鄉人,依然盡職地敲著:咚!咚咚─鏘!鼓鑼固定的「觀金鼓」音律,「棹頭」摺疊長串有序的金紙,燃燒「祭金紙」,鼓鑼聲重覆又重覆,「祭金紙」燒完一串又一串::::時間分秒消失,三十分已過,村人開始不耐躁動,尤其被二名村婦壓制,坐在交椅的「添福仔」伊某,情緒更加不穩,兩眼翻白,嘴巴發出淒厲的尖叫聲,狀似恐怖。宮內氣氛更加凝重,「雨叔公仔」也開始坐立難安,他老人家「吸煙吹」的頻率增加,嘴內吐出的煙霧,不再向先前的平順,看得出他老人家的緊張。當時間逼近一個小時的光景,突然「觀金鼓」的音律,自動變得急促及高亢,宮外傳來疑似奔跑的腳步聲,由遠而近,由模糊到清晰::::「童乩」回來了!村人隱忍住驚呼的激動,全將目前匯集在一個人的身上,他打著赤腳跑回來,一入宮內逕直接步向案桌,二手一拍清脆的「碰」聲,宣示王爺已附身,起乩已告完成,「觀金鼓」儀式停止,「棹頭」的「祭金紙」也不用進行。眾人聚焦聆聽王爺神諭,案桌備齊文硃筆與金紙,以為王爺會先畫符令驅邪,然眾人皆猜錯了,祗見「童乩」拿起文硃筆,沾著硃砂,趨向「添福仔」伊某,左手一把抓住散亂的頭髮,右手執筆「筆尖」點中眉心,「伊某」狀似痛苦哀嚎,作勢要掙扎爭脫,均無法如願,過了約莫三分鐘,「童乩」取下文硃筆,鬆開了頭髮,「伊某」原本翻白的眼球,逐漸恢復正常,泛白鐵青的臉頰,開始有血色,「童乩」又畫了一道符令,在碗內焚化,並和水諭令「伊某」服飲,驅邪儀式才宣告完成,最後「棹頭」以右手食指,在左手掌心寫一個「退」字,順勢按在「童乩」的額頭上,「童乩」抖動一下,完成了退駕,此時功德圓滿,最得意莫過於「雨叔公仔」,不忘對後輩長串的「教示」,孰料轉眼村人皆已鳥獸散,徒留他老,吹鬍瞪眼::::。

(系列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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