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馬山
「別麻煩了,以後再來吃吧。」我客氣地推辭著。
「還跟我來這一套,」她白了我一眼,「真是的!」
「好久沒有聽到這種口氣了,我非常想念被大姐您照顧的日子。」
她沒有理我,逕自走進廚房,我倒有些不好意思。如果今天是專程來探望她,讓她招待還情有可原,然我卻是因和別的女人賭氣,才順便來看她的,心中免不了會有一份無名的歉意。
「如果妳真要煮的話,我就幫妳燒火。」我跟著她,走進廚房。
「這還像話。」她得意地笑笑。
她洗了鮮蚵,切了薑絲,爆了油香,我卻幫她燒火,不一會,三碗熱騰騰的海蚵麵線已端上桌。
「我去拿筷子,你去請駕駛班長一起來吃。」她說。
駕駛班長客氣地推辭,我也不能以命令逼他就範,李小姐適時走出來加以勸說:「我在福利站三年多呢,難道你不認識我?」
駕駛班長笑笑,「難怪那麼面熟。」
「那就不必客氣啦,」她催促著說:「快進來吃吧,海蚵麵線又不是什麼好東西,等一下涼了就不好吃啦!」
駕駛班長感受到她的誠意,也就不再堅持。然而,當我準備動筷時,李小姐又從她碗中,挑了許多海蚵放在我的碗裡,我抬起頭看看她,看到的依然是一對關懷我的眼神,內心不禁湧起一股無名的悸動。
「你不是很喜歡吃海蚵嗎?」她深情地瞄了我一眼。
「從妳走後,再也沒有吃過這麼新鮮的海蚵了。」
「想吃為什麼不來找我?」她埋怨著,「難道我還能為你送去!」
我無言以對,只好大口大口地往嘴裡送。
「奇怪,」她突然地說:「我在電視上看到一位歌星,很像藝工隊的王蘭芬,竟然也唱︿一朵小花﹀。」而後問我,「你看過沒有?」
「沒興趣。」我斷然地說。
「她還在藝工隊啊?」她關心地問。
「老早就回台灣去了。」我不屑地說。
「跟你聯絡了沒有?」
「我又不是她什麼人,跟我聯絡幹什麼!」我的語氣有點刺耳。
「怎麼這樣說話呢,大家都是朋友嘛!」她依然關心地,卻突然問:「黃鶯呢?她好嗎?」
我沒有回應她,夾起碗裡的海蚵,一顆顆往嘴裡送。怎麼她現在問的,都是一些我不想聽、也不想回答的問題。
「我問你的話,沒聽到嗎?」她見我久未回答,再一次地問:「黃鶯呢?」
「在古寧頭播音站。」我冷冷地說。
「你去看過她嗎?」
「沒碰面。」我不敢撒謊。
「播音站離這裡很近,我找時間去看她好了。」
「妳為什麼不來看我?」我突然冒出這句話。
「你今天怎麼了,那麼大的火氣是衝著誰來的?」她收起了笑容,有些兒不悅,「我沒有識別證能去看你嗎?想刮別人的鬍子,必須先刮刮你自己!」
駕駛班長眼見我們爭論不休,竟有些有些尷尬。他快速地把一大碗海蚵麵線吃完,逕行回到車上等候。
「怎麼,妳吃不下是不是?」我喝下最後一口湯,看看她面前的碗,企圖轉換話題,來化解彼此的尷尬。
「難道你還想吃?」她露出一絲笑意。
「老實說,我這輩子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蚵仔麵線,」我說著,把碗挪到她面前,半開玩笑地說:「再給我一點好了。」
「碗裡可留有我的口水喲,」她抬起頭,看了我一眼,「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