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嶼心路──情牽同安渡
(四)光緒十八年的那場風雪
光緒親政後的風霜雨雪
連年
飄落在亞熱帶的僑鄉島嶼
風雨不停地
吹刮在四代同堂的瓦屋頂
吹刮在老母髮妻媳婦幼孫的身上
三吋積雪落無聲
堆積在落拓老佾生的農具間
堆積在他的心頭
驚蟄蟲蛹翩翩幻化
蝗翅滿園飛舞
夏耘後
初秋的滂沱霪雨連連
浸泡著花生番薯田
僑島老弱
寄盼番邦男兒早歸來
長日斜短
倚門苦等影漸長
空閨夜寒燈如豆
纏足媳婦伴孺苦讀
批信番銀時斷時續
霜寒雪凍
花甲佾生歸日拖山磨海
風雨中
高堂羽化登仙妻歸道山
噫!缸無斗米 佾生無語
霜雪典當了家園
冷卻不了心田
番銀贖回了祖業
卻已無法染黑華髮
後記:
金門縣誌(民十一年版)卷十二記載著光緒十八年至二十四年間,浯島連年風霜雨雪,鼠疫橫行,民不聊生。
是時,外先祖厥英祖(清光緒佾生,見水頭黃氏族譜)於已丑、庚寅、癸己連修批信予落番謀生的外曾祖媽珍祖,告知浯島僑鄉狀況,並望其早歸。
當年的家書及買賣典契,紀錄了當年僑鄉青壯僑親,為許一個美好的將來,拋妻離子別高堂,遠渡重洋打拚,照顧僑鄉家庭的重擔,全落在耕讀的老農佾生上,連年的天災瘟疫,老佾生撐起中落的家道,老母及暮年的祖輩依門期盼兒孫早歸來,年輕的媳婦獨守空閨奉侍長上教育子女,年幼的子女在單親的大家庭中成長,這些老弱婦孺僑眷的心路,沉重的輾壓在落番謀生青壯僑親的心田。
二代人後,其子孫,衣錦返鄉,蓋了洋房、起了學堂,而老佾生卻早已仙逝,年青的媳婦已白髮蒼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