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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進南山排陣地

發布日期:
作者: 小白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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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期四個月的碉堡藝術展已快進入尾聲了,我抽個空來到南山排陣地,南山排陣地位於古寧頭,這裡曾經歷過「三十八年古寧頭戰役」和震驚中外的「八二三砲戰」,更讓南山多添幾分神秘感,也加深我窺探南山排陣地的好奇心。

踏入大門,映入眼簾的是密密麻麻的「砲彈」懸吊在一號堡外的發射上,這裡就是李錫奇的作品︽戰爭賭和平︾,他是這次十八個碉堡藝術展中唯一的金門人,也是曾親身經歷「八二三砲戰」的藝術家。站在發射場上,抬頭看那密密麻麻的砲彈(其實是像砲彈的高粱酒瓶),好像是從天而降,就要在我頭頂開花,讓人有「粉身碎骨」的恐懼感,我把我的感覺說給解說員聽,她笑著說:大師就是要讓遊客有這種身如其境(在砲戰中)的感覺,而那砲彈排列的密度是古寧頭這塊土地承受砲彈轟炸的密度。哦,好恐怖!堡裡面有賭的遊戲機,賭贏者可獲得獎品,可惜壞了不能玩。是啊!任何一種戰爭都是賭,那用百姓的身家性命來賭,值不值得?有親身目睹戰爭的李錫奇大師表現的手法更貼進歷史。

接下來瀏覽了劉小東的︽戰地寫生│十八羅漢︾,妳如果用心看可發現兩岸軍人的素質和氣質是大不同,台灣的軍人書讀較多,字寫得較好看,很斯人、大陸的軍人書讀較少,有點靦腆,靦腆裡帶著幾絲憨厚,卻透露著吃苦耐勞不怕死的作風。

走到最受爭議的垠凌館,她的作品是︽以情愛體現世界和平︾,在這三號堡裡放著不是砲,而是一張床,粉紅色的床單,床單下面是一具骷髏,這裡曾是殘酷的戰地,看到那骷髏,我似乎看到了死亡的陰影,感覺到碉堡裡似乎充滿著不淨和幽冥般的氣氛,我是「貪生怕死」之輩,趕快掉頭在發射場上透氣,抬頭望著堡頂的九重葛,看那奼紫嫣紅的九重葛花,在堡頂上面爭妍鬥艷,九重葛那綠的葉卻顯得孤單,變成是「萬紅叢中一點綠」了。九重葛在以前是用來防禦的,如今卻是點綴著這死氣沈沈的碉堡讓人忘卻碉堡的不淨。欣賞花兒的艷美,吐露著芬芳,賞心悅目的綠,看著看著,心情好像比較輕鬆了。

垠凌在九一一當天有現場表演,但她不可能在這裡表演四個月,我現在來呢,只能到以前或是彈藥庫或是宿舍的影片放映室,坐在充滿霉味的碉堡裡,憋著氣把影片看完,我不禁贊嘆垠凌真是好大的膽子,勇氣可嘉,在眾人面前和骷髏表演床戲,我也特別注意她的表情(之前曾在報上看到有人評她的表情不夠痛苦),我發覺她的表情應是神情暗淡,內心有沒有痛楚,那就要問她本人。致於我對影片所要表達的內容體會大致如下:這是諷刺毛蔣兩人為了爭權奪利發動戰爭,讓很多人戰死沙場(骷髏),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而戰爭又讓很多家庭破碎,妻離子散,在雙人床上,垠凌和骷髏的行為藝術表演,正表示因戰爭的關係,讓一個年輕的女性在閨房中面對一具白骨(丈夫或男朋友)│面對失去親人(或心愛的人)的痛苦,而床頭那個人對於他們一己之私所釀造的悲劇,始終是視而不見,不為所動,而垠凌透過和白骨做愛(其實那是一個正常的人性)來訴求今天若沒有毛蔣兩人的一己之私,在床上面對的應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他們可過著幸福甜蜜的生活,而不是一具白骨,從而表達了百姓追求和平美好的生活。(影片結尾是世界和平旗在微風中飄揚)。

說真的,對於這種爭議性較大的行為藝術表演,儘管是用藝術手法,用身體和人性來訴求戰爭的殘酷,和平的可貴;但較不為一般民眾接受,我想身處第一線的工作人員一定會聽到各種不同的聲音。我問了解說員,在解說這件作品有沒有壓力或遇到比較意外的事。解說員說:不管怎麼說,它是件藝術作品,藝術和情色是一線之間,看妳用什麼樣的眼光,什麼樣的角度去看,當妳明白這作品所要表達的內容時,你就會覺得這也沒什麼。接著解說員講了兩則遊客的故事給我聽:

有一次,再看相片為遊客解說時,有一位台灣的歐巴桑在聽完解說後,含著淚告訴解說員,她(歐巴桑)和先生當年剛結婚三個月,先生就來金門當兵,當時的她哭得半死,常以淚洗臉,解說員聽了一愣,現代版的孟姜女就在她身邊,看到歐巴桑觸景傷情不斷擦眼角的淚水,她也鼻子一酸,眼眶也跟著濕潤了,好可憐的歐巴桑。又有一次,再解說完畢,有遊客說向解說員說他剛結婚就來金門當兵,她呢,也跟男遊客說,之前也有一位台灣來的歐巴桑說她和她先生剛結婚三個月,先生就來金當兵,當時她哭得半死;那男遊客聽了沈默了許久,告訴解說員,那個歐巴桑的先生沒有死;解說員說,那男遊客說不定是那歐巴桑的先生,他們是現代版的「孟姜女與萬喜良」,只不過,他比較幸運,沒有客死他鄉,還能回家與妻團圓。

另一則故事,有一位四十幾年前來金當兵的老阿伯,帶著老妻來到垠凌館的影片室,自個兒拍著影片為老妻解說,影片要表達什麼內容,還講起當年來金當兵的心情,當時他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又守在第一線,也不知是哪天死在砲火下,平時的私底下跟比較好的戰友,就互相寄托一些剪下來的頭髮或最喜歡的衣物,要是他或他那天不幸「為國捐軀」,那活著的人就幫死的人捐生前寄托的東西給在台灣的親人,若能在服完兵役活著回家那條命算是撿到啊!:::唉!回台後,已有四十幾年沒有再踏上金門,(意思是不想回到這鬼地方)。這次聽說看碉堡藝術展,就和老妻再走一趟金門,沒有想到金門的變化還真大,比以前進步很多。

聽完這兩則故事,時光似乎回溯到四十年前,那烽火瀰漫的年代,那不堪回首的往事又歷歷在目,阿伯年少時心中的無奈與恐慌,是啊!「古來征戰幾人回」;那望穿秋水的歐巴桑倚在門口,盼著丈夫把家還,但只有孤燈和淚水伴她過夜,對於我們這生長在安定幸福的人來說,心裡也不免一陣唏噓!

如果說,我對這次的碉堡藝術展有什麼看法,我想,碉堡是戰爭時代的產物,功用是用來防禦和攻擊,時光轉變碉堡不再具有其當初的意義,但它也告訴遊客和金門後代子孫,這裡曾有驚心動魄的殘酷歷史,這塊土地的老一輩曾因戰爭付出慘痛的代價,他們的家園財產被無情砲火摧毀,多少親人在砲火中喪生,請記住這歷史的教訓,我們要遠離戰爭,永遠和平。防禦和攻擊的碉堡變成了藝術館,煙火代替了砲火,兩門的小三通,代替了對峙;金門人走出了悲情,以「觀光立縣,文化金門」,那麼如何開發利用戰地、歷史、閩南文化資源和發展金門特色的觀光文化,那才是我們討論的重點。大家一起來為金門的前途盡心盡力,相信金門的明天會更好,也期盼碉堡藝術展能圓滿落幕,來年的碉堡展能更上一層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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