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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依戀帶走祝福

發布日期:
作者: 艾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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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以此文送給即將離別金門的淑娟女士

  本月十三號早上,打開金門日報,副刊一則︽再見了,金門︾的標題緊緊鎖住了我的目光。一口氣讀完全文,文中詳細記述了作者先夫自罹患癌症到不幸故去,所受到金門縣政府、榮民服務處、村里、社區協會等等有關部門和個人的關懷與照顧,令作者內心倍感溫暖而充滿了深深感激之情,特此懷著一顆感恩的心撰寫下︽再見了,金門!︾,真情流露的筆調,飽含了作者對剛剛故去的先生無限追思之情,和即將離開金門的她對這塊土地的濃厚依戀。

看著標題下方的作者名字│袁淑娟,我陷入沉思:文筆如此細膩而又滿富感情的作者,究竟是怎樣一位女子?可是從這篇文中得知,作者老伴已經病故,她應該會在短時間內離開金門,所以,縱使我心中浮起想要拜會她的念頭,也只能因無緣結識而深感遺憾。我把這篇文章從頭到尾又重複讀了一遍,感觸良多的我只能在心中默默的祝福袁女士要保重,堅強的繼續她以後還很長的人生路。因為同樣是來自大陸,我在平時都會很留意一些有關大陸朋友的事情,由於各種因緣際會,也結識到好幾位大陸嫁過來的女生,偶而都會聯絡彼此,聊聊各自生活中的酸甜苦辣。每當金門日報上刊登的文章為大陸朋友所寫時,我都會懷著與有榮焉的心情去拜讀,承蒙一位文壇前輩的熱心牽成,我幸會了酷愛寫作的『小白鷺』、『芳芳』、『小風』等等出色的大陸姑娘,進而結為好友。我想如果不是這位袁女士將要回大陸,我一定會想辦法找到她好好聊聊。

也許是天意,就在我讀了︽再見了,金門︾的這天下午,我前面提到的那位熱心的老師打電話來告知:『艾琳,今天副刊有登一位袁淑娟女士的文章,這位袁女士快要離開金門,但她很想認識妳,她人現在剛好在山外,如果妳也想聯絡她,我給妳她的電話。』我連聲說『好、好、好』,抄下老師提供的電話號碼,五分鐘後,我在榮民服務處首次見到了這位袁淑娟女士。當時她正在一位女性友人的陪同下處理一些相關事務,我冒昧的跟她打招呼說我是艾琳,她立刻站起身,緊緊握住我的手,說很早就想認識我,沒想到今天有機會相見。袁女士五十出頭的年紀,瘦瘦高高的,說話輕聲細氣,氣質很溫柔嫻靜,可以想見早年的她一定是位典型的山東美女。我拉著她的手稱她為『淑娟大姐』,告訴她今早我拜讀了她的文章很感動,所以才這樣唐突的來找她。我們拉著手簡短的談了一會兒,我得知了她回大陸的歸期,因為不便打擾到榮民服務處的工作人員,我給淑娟大姐留了電話便匆匆做別。

第二天,我打電話給淑娟大姐,問她何時方便我們一起喝個咖啡,因為金門一別,日後再見面的機會恐怕微乎其微,淑娟大姐說她也正有此意,想趁她還沒回大陸好好跟我深談一番,我們相約星期六的下午在山外某咖啡館一聚。

週六下午,我把兒子送到我大姐家,便帶著『小跟屁蟲』│我的小龍女,提早十分鐘來到那家小館,才點好我們母女的『藍山』和『卡布奇諾』,淑娟大姐就準時出現了,身邊依舊陪著她的同鄉兼好友│李女士。

落座後不久,淑娟大姐開始娓娓道來,給我講述她與先夫姚先生的相識經過。幾年前,淑娟大姐來金門探親,認識了親戚的好友姚先生,姚先生是浙江人,為人慷慨忠厚,因為淑娟大姐給他的印象是體貼賢淑,時間一久,兩人互有好感,說起他們喜結良緣的經過,淑娟大姐眼睛裡流露著對當年幸福的情景無限懷念之情,她啜了一小口清茶,目光平視著前方,彷彿回憶牽引著她,又回到了往昔那段令她留戀的時光,她輕輕說到:

『說起來這裡面還有段小插曲,也是促成我和我先生結婚的一個主因。在我們雙方都還沒有說破那層心事的時候,有一次,我先生提議請我去他的浙江老家走走,我在盛情難卻之下就答應下來,可是當我們一到他的家鄉,我的出現立刻引起他所有親戚的誤會,包括我先生的哥哥、弟弟都以為我們是夫妻,因為我先生獨身多年,之前每次返鄉都是孤身一人,那次回去身邊多出來的我,被人誤認成是他太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面對眾親友關心的問題│我們是何時結婚的?我先生當時笑而不答,不承認也不否認,我理解他的左右為難,他想承認怕對我失禮,想否認又怕親友們失望,在大家一再關切的詢問下,我只好鼓起勇氣,說了一個善意的謊言,告訴大家:是的,我們剛剛結婚不久。那時我說完後,我先生很感動,但他是個正人君子,說是男人就要負責任,一定會盡快去辦妥結婚手續,才算是對我和我的家人有個公平的交代。那次他又陪我回了一趟我青島的老家,再回金門之時,我們已經成了一對合法的夫妻了,婚後,我先生對我真的很好,讓我永遠不能忘懷的是他的善良和厚道,他很會替別人著想,對朋友有求必應,也因為他的人緣很好,在他走後,我們週遭的朋友才會這麼的難過、這麼的不捨:::』

說到此,淑娟大姐眼眶泛紅,對先夫的追思化作淚光閃爍在眼眸之中,一旁的李女士連連點頭,很認同淑娟大姐對先夫生前種種的肯定。看著淑娟大姐哀傷的神情我也不禁動容:『妳跟姚老先生才在一起生活了三年多,他就離去了,是真的很遺憾,可是,淑娟大姐要看開些,有時候可以想想好的一面,所幸姚老先生在有生之年遇到了妳,不然孤孤單單的辭世,不是更悲傷的事嗎?』

淑娟大姐點點頭,在我想岔開這令人傷感的話題時,她拭去眼角的淚水,繼續講述:『就在兩年多前,我先生身體不適,去醫院檢查,醫生證實他得了肺癌,後來又轉移併發了肝癌,再來又併發了腦中風、高血壓,這對我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我忍著悲痛卻還得騙他得的不是什麼大病,好讓他有信心與病魔抗爭,然而,我先生畢竟年紀太大了,年近八十高齡又罹患這幾種樣樣都是要命的病,儘管我每天盼望著奇蹟的降臨,他還是無法抵擋病魔的糾纏,丟下我一個人,去了。記得我先生在最後的日子裡,神志雖有時清醒,但是已經不能開口說話,有次我給他更換好尿袋,接著為他清理衣物和床單時,他眼睛一直隨著我的忙碌動來動去,忽然他抬起一隻可以動的手擦我額頭的汗,然後他摸摸我的臉,又慢慢摸摸我的手,嘴角抽動著流下眼淚,他雖不能說話,但是他開始哭,他眼淚不停的流,像是有千言萬語要告訴我,我擦著他的眼淚,一邊哭一邊對他說:不要哭,不要哭,你的心意我都明白:::』

這時,淑娟大姐已經泣不成聲,再也無法說下去,她捧著手帕的雙手捂住臉,低下頭無聲的哽咽著。我早已抑制不住被她感染的悲傷,淚水流了滿臉,身側的李女士亦是。

我扶住淑娟大姐的微顫的肩頭,待她稍稍平復了情緒,我安慰她:『好在在姚老先生最後的日子,有妳這樣賢慧的太太那麼辛苦的照顧他,想來他老人家在走時心中是充滿滿足的,所以,妳要堅強面對以後的日子,姚老先生泉下有知,一定不捨得妳為他太過悲傷,妳平平安安的走以後的路,才可以安慰他的在天之靈。』淑娟大姐連連點頭,我實在不想她再沉浸在哀淒的苦痛之中,轉開話題問起她回到大陸的打算。淑娟大姐說,她會帶著先夫的骨灰先回青島,以了他生前原本計畫今年四月到青島一遊的遺願,然後再把他的骨灰送去浙江老家,安妥下葬。日前︽再見了,金門!︾刊出後,她特別搭公車到新市「長春書店」,買了好幾份金門日報,除了要帶回分送給親朋好友,告訴他們金門這片土地上人民的熱情和善良,並要把報紙放在先夫的墳前,告訴他金門縣政府的各界長官、榮服處的長官和組員、 尚卿長青協會、夏興社區協會、及先夫生前好友與姚姓宗親等等,都幫很大的忙,真的要好好感謝大家。

淑娟大姐又提及,金門是個很讓她留戀的地方,這裡的各級領導給她的關心幫助讓她感激在心;淳樸、熱心的鄉親也令她倍感溫暖、永世難忘。我在金門已生活了三年之久,對於淑娟大姐給金門的評量,是頗為贊同的,她對金門的依戀,我也是感同身受。我想她一定是有恐於睹物思人的折磨,才會選擇離開金門│這個人情溫馨的地方吧?又跟淑娟大姐聊了一會兒,看時間不早,我拿過準備好的兩盒天下貢糖放到她手上:『淑娟大姐,貢糖是金門的代表性特產,請妳收下我小小的心意,記住金門的味道。』淑娟大姐非常客氣,執意要買件禮物回贈我,我攔住她:『我還會在金門住很多年,我看,等我去青島看望妳時,妳再送我青島的特產,不是更有意義?』於是,淑娟大姐與我約定,日後我去青島,一定要給她知道,那時再於青島一聚。看看時間不早,我們一同起身,在店門口依依而別。

回到家中,我的心情久久難以平靜,淑娟大姐遭逢的人生變故,猛烈的撼動著我內心深處的情感波瀾,有句話『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她與姚老先生短短三年的緣分,真切的體現了那句古話的無奈與悲哀。而淑娟大姐對金門這塊土地的難捨,也深刻的感動了我,在去年的十月底,我領到了中華民國的身分證,有幸成了金門人的一員,我想我有著些許的資格代表金門,給淑娟大姐獻上衷心的祝福,希望她多多保重,勇敢、平順的繼續她以後的人生之路!

希望淑娟大姐,能在離開金門之前,看到我這篇心情記述、聽到我發自內心的聲音,留下她對金門的依戀、帶走金門人的祝福!

於二零零五年元月十六日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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