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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你

發布日期:
作者: 林慈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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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父親沒有辦法陪伴我的日子裡,你在我的體內我們互相陪伴,而再不足一個月,你即將要離開我的身體,但是即使你我相互依存近十個月,你之於我而言,竟然感覺還不是那麼具體的。

我這一生有很長一段時間為了一些極小之事困頓顛簸,這都是源自於我敏感多慮的個性,最後有一段時日我甚至煩惱到考慮把家搬到外島去,藉以逃避問題,後來我果真去了,於是便在這座小島上與你的父親相遇,我與你父親的相識,不是甜言蜜言也沒有童話式的浪漫相遇,後來我才知道那是因為他怕被我疏離的拒絕,因為他除了年長了我將近十歲的差距,還有更嚴重的家庭問題,於是他每天早上都把「順便」去買給我吃的早餐掛在我摩托車把手上,或是「順便」給我送來家裡多餘的水果這一類我當時也說不出來是太成熟還是太幼稚的遊戲,直到我發現那些東西其實都是他特別早起去買或是刻意為我保留下來的時候,他才羞赧地說,他其實只是怕我餓了。

自從有了你之後,每當你在我的肚裡拳打腳踢時,雖然我露出痛苦的表情,但你的父親卻常常一邊安撫你一邊對我微笑,這個微笑裡蘊釀著深厚的愛情,許多往事更在這個微笑裡迴盪,那時候我常仗著你父親厚實的個性、我們之間深厚的感情,每當溝通沒有交集,我便常使壞藉以引起你父親的注意,而你的父親總是很難被我激起怒氣,我深知這是源自於我們之間有著十年的差距,於是我又仗著他對我的忍讓,一句一句的罵你父親,然後再偷偷看他難過的表情,這些往事都是一些大家都知道應該避免但卻連我自己都會做的蠢事,於是我開始擔心,你到底是會像你那厚實正直的父親或是乖逆的母親?

其實在你父親的呵護下,我對於人生的乖順漸漸感到釋懷,也因為人生不再一次次的翻躍或是重新開始,在對於這樣的日子,我漸漸感到安穩,不能否認,在那樣乖逆的年紀,我只是想跑得遠遠的,把所有的困頓與心事當作一個寫錯的鉛筆字那樣努力地擦掉、一勞永逸地解決掉,我只是想証明自己並且奮力求生,我不接受失敗不承認有誰或什麼可以擊敗我,甚至是活就該活,死就該死,別人的感受不是我的問題,但我真的從來沒有想過,這樣是否會深深的傷害了我的母親,我從來沒有想過她在隔了一道海峽的距離裡,終年終日擔心著我的執意遠行是否會讓自己掉入更不堪的境地,以及諸如此類各式各樣的擔心。

你的即將出生,使我許多人生計算的準則都突然失去焦距,自己乖逆的行事與叛逆的少年時期突然急速的互相呼應,我想起那些個無數與父母親爭執激烈的時刻,稍微有個不如意就橫眉豎眼的,開始反覆的擔心起你以後是不是?會不會也在無意間因為太堅持自己,而折磨你的母親?

我只是突然間明白了那種母親只是希望自己孩子一生平安的那種心情,又異常擔心起,你是我的血脈,我害怕擔心極了你會變成像我這種人,於是我真的希望你一定要像你的父親,性情溫柔敦厚、生兒育女,在職場中翻滾一輩子,而且在適當的機會停下來,看看他即將要出生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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