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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第一屆點滴

發布日期:
作者: 吳家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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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城中的日子」,一經刊出,隨即「轟動武林,驚動萬教」,掀起一陣「猜謎」的旋風,何克強特地自金來電,詢問「吳賢是不是你?」我答「怎麼可能,君不見作者才華洋溢、文采不凡,對於人物刻畫細膩,譬喻精妙;此人絕非等閒之輩,而我只是凡夫俗子,豈有這般能耐?」「那會是誰?因為姓吳的只有可能是你。」「作者滿腹經綸,所謂愈飽滿的麥穗愈是低垂,想必作者隱姓埋名,因而改名易姓。」為了進一步查證,我也特地請教莊炳祥,因為莊兄曾在城中任教十二年,對此應較了解,孰料他亦推論不出。

前年十二月,曾寫拙文「城中三年,永難忘懷」,近又拜讀吳賢同學大作「我在城中的日子」,隨又激起一些甜蜜的回憶,不得不在此一吐為快。

城中第一屆,真的是很特殊的一屆,創校之初,本校是全國唯一的試辦國中,也是本縣唯一招收各鄉鎮學生的國中,來自四面八方的國小畢業生,大家齊聚一校。初時陌生,口角難免;久後融洽,情如手足。遠處的學生,大都住校,因此,對學校的感情特別濃厚,印象也特別深刻,就從我們住校生一天的生活談起:晨起盥洗,接著整理內務和早點名,好像沒有統一的早自習,我們可以自覓校園一角,自行早讀,無人監督。由於早上記性最好,黃武仁老師規定早上最好背些好文章,不論課內或課外,黃老師要我們背的課外教材,除了吳賢同學所說的「岳陽樓記」外,記憶中尚有「朱伯廬治家格言」和「中山樓中華文化堂落成紀念文」;當時有人邊背邊發牢騷,直到高中,念到「岳陽樓記」,才知先苦後甘,而「治家格言」中的名言嘉句,正可用以修身齊家,受益無窮,唯有「紀念文」,我已幾乎全部還給黃老師。

吃早餐時,我們要自備一個雙耳的軍用鋁碗,記得我與李金振、張延熙,經常邊走邊敲,左手拿碗,右手在碗底,以手指頭打出節奏──「董答,董答,董答答答答,::::」後來敲出習慣,連臉盆、桌面、黑板等,幾乎無處不敲,敲到十個指甲都呈扁平,當然,也敲出許多的樂趣。另者,我們三人也常在三年忠班旁的防空洞前推樹幹、舉水泥磚,練身體也比力氣。

那時三忠的教室,就在進校門右棟樓下第一間,走廊圍著潔白的鋁欄杆,當我們要進出教室時,務須繞個圈子,男生總嫌麻煩,於是練就一身翻越的功夫,只要兩手一抓,雙腳一躍,即可瞬間翻過,功夫好的,只抓單手,記得張延熙的姿勢最美,整個身軀幾乎平飛過去。

下課時間,我們男生都會聚集在三忠教室外的一條淺水溝旁,站在邊緣往下跳,比起立定跳遠,一天總是跳個幾十回,黃國慶身高腳長,跳得最遠,張峰德也是彈簧腿,記得有一次,體育老師在沙坑考立定跳遠,我的成績是二百五十公分,及至目前,我的彈性還算不錯,應是當年訓練的成果。

比腕力,我們叫做「壓手霸」,當年相當盛行,讀書累了,只要轉個身,與後面的同學一較腕力,算是最簡便的一項運動,我已忘了誰的力道最強,印象最深的一場「龍爭虎鬥」,就是蔡天註與李福井大對決,一胖一瘦,一個面紅耳亦,一個咬緊牙根,堅持許久,難分軒輊。

當年我們也常玩單槓,一是比「引體向上」的次數,一是雙手撐在槓上,而後翻下,記得有一次,當我從上方翻下時,一不留神,竟然摔了下來,兩膝著地,眼內皆沙,在旁的何應松等數位同學,立即牽著我,一大早去找體衛組長唐嘉倫,唐老師拿起水龍頭的橡皮水管,直往我雙眼沖洗,此時才發現,我的白眼膜已破皮出血,幸未傷及瞳孔,算是好運,兩個膝蓋皮破血流,左右各貼一塊大紗布,穿著短褲,走起路來,就像兩盞車燈,感覺特別奇怪,害我此後再也不敢從上翻下。

國一時,學校舉辦了爬竿比賽,當年的竿,不是鐵竿,而是有節的竹竿,比較好爬,參賽者個個身手矯捷,身輕如燕,成績如何,已無印象。然而印象最深的是蜈蚣競走,人數已忘,至少有一、二十人,右手從前者的胯下握住其左手,左手則從自己的胯下握住後者的右手,步伐要一致,才不會摔倒,為求速度更快,比賽前夕,幾乎每日早上都在加強訓練,因而榮獲優勝。

忘了那一學期,我與翁宗賢、吳文吉、李張曹,四人坐在一起,上課期間,經常趁著某位同學打瞌睡時,偷偷將他的鞋帶解開,而後綁在桌腳上,等他醒來時,雙腳已經動彈不得,自己也無法解開,直到下課,才向同學求救。

當年我們男生也常說髒話,但是頗有「分寸」,只在同性面前說,異性面前隻字不提,記得有一次,我們幾位男生一連說了幾句「三字經」,正好張貞賢從旁經過,讓我很不好意思,急忙向她道歉。

當年我們真的是純潔無比,不知那位同學弄來一本破舊泛黃的限制級書刊,幾個男生互相通風報信,想要見識一下從未看過的書籍,就在黃昏時刻,相約到隔壁的墳場,坐在墓碑前面,十幾顆眼睛搶著看,印刷粗糙,圖片模糊,也不知看到什麼,真是乘興而去,敗興而歸,墓下之「人」,看了之後,不知作何感想。

城中位於海邊,座北朝南,每逢南風吹起,海邊的臭味,便會撲鼻而來,也不知臭味如何產生,當年也不重視環保,有人說像臭鴨蛋味,也有人說像爛海土味,還有人說像死人味,有時一連好幾天,臭味籠罩整個校園,尤其我們住校生,二十四小時全天候吸收,已是「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相信每位城中人,都不會忘記這股「絕無僅有」的怪味。

還記得城中校園,有一次來了兩隊軍人,借用本校場地舉辦籃球賽,一隊是兩棲蛙兵,一隊是裝甲部隊,據說兩隊曾有過節,一到場上,似乎不是比球技,而是比暴力,甚至借題發揮,搶球時,目標不是球,而是抱在一起,準備過肩摔,裁判一再吹哨子,不是犯規,就是暫停,有位兩棲蛙兵,人高馬大,單槍匹馬走到裝甲隊前,指著他們說:不服的出來。準備幹架,當時觀眾爆滿,我們看得心驚肉跳,這真是一場特別難忘的球賽。

「他鄉遇故知」,乃人生一大樂事,只要與老同學見面,一聊起往事,總是沒完沒了,同窗情誼,彌足珍貴,尤其在台灣,平日各忙各的,想要遇到老同學,實非易事,只能在同學會中,相聚一堂,開懷暢敘,享受人生最快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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