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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我年少

發布日期:
作者: 沈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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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這時權威的統治者發生了一點作用。當不討喜的祖父遇上了苦命的祖母,親事很快就訂了,對祖父而言,娶妻不過是家裡多了張嘴,田裡多了雙手;對祖母而言,嫁尪只是命運的中站,代表著又一次的未知飄零::。

知命、認命的兩個人,胼手胝足的支撐起他們的家園。從父親帶我們尋祖田時歇息的那塊大石上遠眺,可以看見祖厝弧拱的屋脊,那是一種蒼桑的瓦紅,鐫透著歲月蝕刻的白斑,想祖父母應該也嘗如是的遠望,那時他們的心中應該盈滿溫煦和希望吧!

我對祖母殘存的印象就是佝僂的身軀,纏過的小腳和總是閉羞、靦腆的神態。這或是那時代裡「新婦仔」的共同特徵,卻也代表著對生命屈服的無奈。女性、尤其是被出生家庭視為多餘的女性,是不能想像未來的一生能擁有什麼樣的社會地位的!

我上了學堂,識了字以後,常常對老一輩招治、愛治、罔腰、罔市之類的名字充滿了輕蔑,我想當然的認為祖母的名字應該也屬於那一群,每每揉著她骨瘦的臂膀,瞎矇胡猜的結果竟都不真確。直到上了學,拿了戶口名簿抄錄學籍資料時,才發現原來祖母屬於一個很有詩意的名字,問她是誰取的,她只笑笑的搖搖頭,因為那根本對她的生命不重要,她的命運早在落地的那一刻已經決定了,每想到這,心頭就會一陣糾結與難忍。糾結的,是那個時代的無知;難忍的,那卻是代表一個女人一生的宿命。

直至祖母生命靜寂時,墓碑也只鐫刻了「陳門洪氏」,祖母在那年代不獨是沒有地位、聲音,而且沒有名字!



父親在我出生前,就拋下田裡的活,到離中蘭不遠的小徑村開設食堂了。

這對有著「蕃薯不驚落土爛,只求枝葉代代湠(傳)」信念的祖父而言,心境想必是複雜的。據村裡老人的說法,父親是個「不安份」的人,因為不安份,所以不願去接受宿命的炙陽,卻寧可選擇爐火的熱烘。一樣豆大的汗珠,滴落的卻是十足不同的心思與情境。

父親開食堂是從我有記憶時開始,在我記憶前,他已經不知道換過了多少工作。據母親的說法是,「一年換十二個頭家!」可想父親是個十足不安於現狀,而且頭腦靈活的人。他的說法是:「守著家鄉的田,只會把田變得更多,卻無法根本改變生活!」身為長子的他,急欲擺脫的可能是父母的傳承,更可能是對宿命的抵制。對此,祖父的心情應該是悲愴的,因為連不愛讀書的父親都不想克紹箕裘,遑論那個整天捧著書本,連放牛都要牛角掛書袋的叔叔了!

離開父母是艱苦的肇始。父親只讀了三冊書,他說那代表三年,我總認為他說的是一年讀一本。到了父親那代,金門已經有了較蓬勃的民間經濟。蓬勃的原因是國共緊張對峙,十萬大軍消費驚人,民間經濟大抵依仗這股龐大的勢力而生,「商業頭腦」因應生存的需要及無數次的踫壁而生,十足反諷著我那「生意子渥(閩:困難)生」的年代!

父親最早是在軍營門口擺流動攤位,販賣的不外是零食、飲料、香煙和雜貨,如果有部隊出外打靶、行軍或移防,兼做隨軍服務。說白了,就是蹬起了腳踏車當起了日後鄉親們競與的「小蜜蜂」!

父親那時只有十四、五歲,卻死守的追隨著「讀書不如賭輸,獎狀不如鈔票」的謀生之道。因為他機靈、勤快,嘴巴又甜,很快的就混進了營區的福利社當起了約雇人員,我個人是懷疑那有人要僱用他這樣的小童工,他卻笑笑的說:「我不說,誰知道!」

父親從那時開始了他之後五十年的煙齡。十來歲的小毛頭,會去享受父執輩想都不敢想的奢侈品,是因為早期軍中有定額配煙,不抽白不抽。那時學抽煙可能是佔便宜,為了表現成熟,更可能是為了交際、應酬,卻絕想不到換來了五十年後的健康危害,父親為此數度就醫,醫生的標準醫囑必是「戒煙」。(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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