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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我年少

發布日期:
作者: 沈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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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祖父可積極多了。一個不安份的長子,代表著要儘早的安定下來,據說,祖父當時毅然的動用大半積蓄,換來了一袋白米,和夠份量的肉品、伴手上門提親。父親說:「祖父是不會騎腳踏車的。」那時既沒公車,更不要說是出租車。母親娘家在庵邊,今日雖近在咫尺,當年,可得踩上半天的自行車。沒人知道祖父是怎麼去的,只知道天沒亮他就用扁擔肩起禮物出門了,直到近半夜才回到家。回家時顯然有些微醺,這應是外公「強杯」(閩:強迫飲酒)的傑作,當他咧著嘴,似笑非笑的對著那時在院子裡翹著二郎腿,吭著小曲,搖著扇子的父親說:「親成甲汝講好啦!」的時候,父親訝異得閤不攏嘴。因為那時他不過才剛認識母親,對她有些好感,才打聽完人家底細,祖父已經把後面的工作都做完了,婚姻對父親而言,成了「駝子下坡」,只得順著勢走!



小時候,在一次搬家中,父母親的結婚照第一次曝了光。那時的父親真的帥氣,母親則流露著小女孩家的嬌氣。就家庭經濟狀況而言,外公家顯然較祖父富裕得多。外公是討海人,大半輩子在海上拚博,那時金門的漁獲豐足,除了自給,供給部隊伙食,更是主要的財源收入。狀況好時,一次出海,就能攢足全家一個月的生活費,所以不出海的時候,外公才是貨真價實的「黑狗兄」,而且總喜歡戴頂呢帽,四處「漂」。「漂」的結果,是家裡不但有元配,更硬是讓我們多了個「外婆」。那時的元配不作興計較什麼,有的只是深藏的幽怨和暗彈的淚珠。

俗諺說:「賣蓆的睏椅,賣碗的吃缺。」但是打魚的可不缺魚,為此,我們小時候吃魚吃到怕,似乎還吃得一口好牙齒。幾個孩子、連同舅舅、阿姨、母親鮮少有人患牙疼之類的毛病,我小時候讀書不求甚解,直到高中時,還不懂為什麼同學們要去補牙、植牙,直覺的以為牙齒掉了理應和孩提時候一樣,會再長回來。如此的懵懂,除了是學習不認真外,根本沒患過牙疼,恐怕才是主因,我不十分清楚「吃魚和牙疼」這兩者有沒有干係,但倒是省去了「牙痛不是病,疼起來要人命」的恐怖經驗。

外公也很喜歡吃魚,而且很會料理魚。父親說他的招牌海鮮菜都來自外公的真傳,母親則只學了三分樣,湊合可以,上了筳席則通常會被退貨。

外公家養了一隻大狗,叫小白。這隻狗大的程度,以當時兒童的標準,就跟小馬差不多。小白有長長的白毛,濃密的程度直看不到牠的瞇瞇眼,因此感覺上牠是慵懶的,偶爾對你搖搖尾巴,就算善盡義務了。外公笑說:「養狗是浪費糧食,不指望牠看家了!」那時節,富庶如外公都可以夜不閉戶,更甭提說我們那間破屋漏厝了!

小時候每回去找外公,他都會抱我們伏在小白的身上,小白還真的挺得動,帶著我們慢慢的蹓躂,只是次數多了,牠就懶得理你,不論怎麼威迫利誘,甚至是棍棒加身,也難支使得了牠,久了我們自覺沒趣,就放牠一馬了!

外公過世的那天,小白鳴啞了整夜,從此食不吃味,待外公下葬後三天,小白就死了。父親把小白埋在田邊的番石榴樹下,我在木板上歪歪斜斜的寫上了「愛犬小白」,那是我有記憶以來哭得最慘的一次,母親說我胡鬧,那有哭狗比哭人還厲害的。可那時就覺得無比的傷心,好像一個好朋友驟然離開了,那種感覺跟失去尊長是不同的,那種緊密的情愫,至今仍讓我不敢輕易養狗!



父母親結縭後,不久就生下了大哥。因為生活的經濟壓力,父親便想自立門戶,開店建業。那時的首選便是「開食堂」,食堂是統稱,那時店招上寫的是「菜館」,小時候我不明白為什麼叫「菜館」,咱店裡明明有酒、有肉,為何獨鍾一個「菜」字?父親的回答很有意思,「因為招牌寫不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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