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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長的來訪

發布日期:
作者: 北方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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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遷金三企求

  為了療養多病的體軀,也為了完成薪傳寫作的計畫,更為了擺脫政治關係的牽扯及世俗應酬的紛擾等,三項企求所驅使: 

 去年秋天,我拖著百病蝟集的身子,由老伴和小女扶持著,遷來被親友們視為天涯海角的離島金門,開始我第二次自我放逐的人生旅程。

  當時就有人問我:「你是過客?還是歸人?」

  我的回答是:「人,活在天地,這兩大永恆的萬物逆旅之間,無過百餘年,因此,皆屬於過客;每個人,人生路程的盡頭,就是這一生最後歸宿,所以,也都是歸人。」

  在三個企求中,最主要的當然是,擺脫政治關係的牽扯及世俗應酬的紛擾。因為我很久以前,就體驗過並且很確切地知道,生活在腐敗而可怕的政治陰影下,和詭譎多變的社會中,是痛苦,也是災難。因而才有第一次自我放逐到窮鄉僻壤的離島澎湖,一住就是卅多年,為的不過是找尋單純、接近樸實。直到屆齡退休後,才離澎返台,隱居山林。

  以後這將近廿年,我藉著「四不一沒有」的原則,因應著那病態的民主政治,和放縱的任性社會。

  所謂「四不」原則,就是:一不信政治語言(因為其中除了大話,就是謊言);二不看政治叩應(因為那是一群傻瓜,無理者在強辯,和有理者在狗吠火車);三不參與政治活動(為了避免被利用成傀儡工具);四不涉足政治場合(避免會被亂貼標籤)。

  所謂「一沒有」,就是:極力求其沒有任何政治色彩,單純地做一個不偏不倚、不亢不卑的「無色公民」。

  在實現這些原則,我是仿傚著孟母和泰山婦的做法,也就是找尋無苛政之地,與選擇良好的佳鄰。

  這次我獨排眾議,忍受著不少金錢上的損失,甘願冒著無熟人、無親友,和置身於完全陌生環境的孤獨與寂寞,遷到金門來,為的也只是想,尋找一處可以長住久安的地方。

二、庭院冷落車人稀

說來也算幸運,我們找到的新居,離太湖不遠,屬於山外的郊外,一處偏僻的小山崗上。這裡空氣清新,景色清幽,房舍新修,窗明几淨,內外清雅;鄰居戶少人稀,環境清靜,儼然如桃源清境。

  當時序進入秋深,崗上秋風冷冽,草木枯黃。寂寞長巷,路雖寬而車少;冷落庭院,門雖設而常關,滿目都是一片秋日蕭瑟景象。

  入冬後,北風強勁,高地特冷,四周更形寂靜。我和老伴,均已年邁體弱,不耐風寒,因而索性蜷伏蝸居、深居簡出。

  有時,偶與台灣親友,藉電話寒暄,互通訊息;暇時,輒細讀金門日報,求知地方諸事。倒也生活安適,無驚無擾,悠哉游哉,怡然自得,這實在是一段難以忘懷的恬靜蟄居。

  光陰過得飛快,轉瞬間即是冬去春來。

  算來過去,長達七個月的日子,我家與地方社會,雖未形成完全隔絕,但對地方事務,絲毫未曾涉入。接觸的地方人物,除了家人和房東太太,有幾次相互往來外,我個人則僅有每月定期前往縣立醫院打針一次,和醫護人員有所短暫的接觸。另外,也只有為了找尋寫作代筆者,曾與作家藍茵及艾琳兩位,分別通過一次電話,但談話不多,且迄今仍皆緣慳一面。 如此狀況,則在謀求擺脫政治關係的牽扯及世俗應酬的紛擾,兩方面都算收到了相當的成果。

  由於這樣無憂無慮、心曠神怡的生活,使得老伴每年春秋兩季,例必分別臥床兩月的舊病,並未再犯。而且精神分外愉快,身體特別健朗,這是另一項巨大的收獲,也使得全體家人,都頗為喜樂歡欣。

三、誤闖寶山驚艷寶藏

就在我對金門從事初步認識階段,出乎意外的發現:曾經遭受海峽兩岸當局,先後推動『批孔揚秦』的『文化大革命』,以及「本土化」的「去中國化」等,兩次反智運動。被摧毀殆盡的儒家文化,在這地處兩岸中間的蕞爾小島上,竟然會有比較完整的保存。其中包括:四維八德的道德精神、家庭社會的倫理規範,和宗祠、祖譜、古厝等歷史陳跡。

  尤其令人驚奇的是,這裡還有一批具有高度儒生氣質的文化工作者,在長期犧牲奉獻、默默耕耘,為維護、傳承、發揚傳統文化而努力。這些代表著儒家文化事物的存在,值茲歐美等先進國家,紛紛競相鑽研孔子學說,及研究中華文化,形成熱潮之際,無異必將成為國際注意焦點的稀世之珍。

  對我個人而言,這項發現,宛若一個尋幽攬勝的遊人,誤入寶山,卻發現了豐富的寶藏,既欣喜又振奮。

  我想:當世界各國人民,都被金錢、色情和物慾,牽引進入不仁不義、寡廉鮮恥、只知利益、不講道義,淪向墮落深淵。而社會也變成了蠻不講理、暴力充斥、搶奪打殺天天有,不公不義處處在,彷彿人間地獄時。說不定廿一世紀,可能真的會成為依賴中華文化,來挽救世界危難的世紀。

  到那時候,金門勢將成為一葉救世寶筏。在此間的一批文史工作者,也將成為一支道德重振的救世軍,而光耀兩岸,譽滿全球。

  可惜,地方上仍有很多人士『有眼不識金鑲玉』,對於自己已經擁有這樣國際高度價值的文化資產,似乎渾然無覺。既不加以珍惜維護,又不知所善為利用,只知道專注於拚經濟、求觀光發展,企圖賺大錢。殊不知即使要發展觀光,那別處罕見的古老歷史文化陳跡,甚至半世紀前,因炮戰而留下的新歷史文物碉堡等,才是真正能以強烈地吸引世界各地觀光客珍視的特色,而不是那些自滿自誇的好山好水,或者外交部長介紹給各國使節的環境整潔。  

特別令人擔憂的是,當此旁門左道、牛鬼蛇神、謬論邪說,基於正邪不能兩立,正在全力無情地向儒家文化,進行污衊、攻擊、侵襲和破壞,在亞洲許多國家,已經形成為嚴重威脅的危機之際。如果,全體島民再不知予以加強維護,就可能使這長達一千多年,世代先祖先民所傳留下來的人生智慧,毀於一旦。而現為父兄者,都將成為千古罪人。

四、捲入一場美好的仗

五月初旬,我正陶醉在發現這些豐盛文化寶藏的喜悅裡,同時也由衷在對這裡文史工作群的堅毅精神,深感敬佩時。無意中,從金門日報上,讀到一則「行政院有意贈送金門,特准設置觀光賭場一個大禮」的新聞報導。因為我深知觀光賭場設置,對於地方文化教育、治安及社風等方面,均有深遠的不良影響。故而乍聞此訊,頓感有如晴天霹靂。

  當時,就有各種不同衝動的意念,情不自禁地,紛紛浮上心頭。

  第一個意念,是恐懼的。深恐觀光賭場真的在金門出現,那將是這小島上一個重大災難。

第二個意念,是懷疑的。自從某中央研究機構,建議金門應循利用『博奕』發展觀光後,地方上似乎並沒有任何反應。此次行政院突然不考慮澎湖多年申請,卻轉給從未申請的金門,這樣的決策大轉彎,就未免有些奇怪。

  第三個意念,是義憤的。因為執掌全國大政的中央,不會不知道賭場是一個潛藏著巨大而深遠災害的禍根,卻要假說是個「大禮」,送給這彈丸之地的金門,分明是在搞「愚民政策」。並且有把文化深厚的這裡居民,都看成愚民之嫌。

  顯然,我心中抑制已久的義憤熱血,已在沸騰。愛管閒事的老毛病,又再復發。同時,我也想要再拿起,曾經打過三次美好義仗之筆,寫篇建言,投向媒體,把實情告知地方父老,來點燃起正義輿論的火炬。

  但是很快地,我又想到:金門是個人文薈萃、藏龍臥虎的地方,遍地都是明哲俊彥。像這樣明顯有害於地方的大事,那裡還用得著我這新來乍到的「外來子」,牙酸口臭的糟老頭,出來『吹皺一池春水』,說三道四。何況,我已因為手患痛風,一年多來,無法執筆寫稿,於是我馬上轉變了心意,決定改採稍安勿躁,退而靜觀其發展的態度。

  窗外的春風,正陣陣送暖,我的心情,卻低沈冰冷若廣寒宮,深深的盼望,春風能吹進我的心扉,為這一片冰心解凍。

  可是,等候觀望了一陣子,只有李柱烽縣長出面表示,有關此案,他是居於中立立場,等到法制程序完成後,將會交由地方民意做最後決定。就一個民選地方首長而言,在法案未定之前,如此表態,倒也是無可厚非。不過,一般地方人士,並沒有太多意見反應,倒是令人深感不安。

  我驀然發覺這裡島民結構,和我曾經走過的,那許多居民不願過問政治的島嶼,並無二致。實在需要一部『建島方略』,予以支撐和導引。

  可是,島民對於不太了解之事,可以採取慎重態度。但我既然在三十年前,就和澎湖地方各界人士,曾有過廣泛而深入的探討,大家都認為賭場和色情、黑道、偷渡客及刀光劍影等,如影隨形。而且『賭』與『毒』是連體嬰,有賭場的地方,也就必然有毒品。以目前台灣製毒與吸毒風氣,如此猖獗,則觀光賭場不良的影響,就不會僅限於當今這一代了。

  我既然知道這樣將會嚴重危害地方的事,本於良知與道義,就不能裝聾作啞,故意視而不見。因此我原想投稿媒體,引發輿論的念頭,還是必須要付諸行動。

  只是,我知道此一問題,顯然很複雜,背景極不單純,可能牽扯到的層次很深。我既不願意涉入其中,又不想在敏感時刻,挑起敏感話題。我只是想:像天邊起烏雲,預告人們風雨將到來;又如古寺鳴晨鐘,喚醒睡夢中的人。因而我決定把其他想建議地方的意見,一併以雲淡風輕的語句,和輕描淡寫的筆調,撰寫成一系列的「進言」稿,投交給金門日報,聽任該報去處理。至於這些建言稿,能否刊出,以及當家作主的地方人士,聽不聽?信不信?採納不採納?對我而言,都是無關緊要的。

  不過,在撰稿的過程中,真可說是歷盡艱辛。因為我手不能握管,必須用口述方式,再由小女電腦傳輸。更因為我患有嚴重的骨質疏鬆,不能久坐,即便是用厚褥墊座、厚被撐腰,每次撰稿時間,最長不能超過兩小時,而且每天也只能工作一次。所以當一系列文稿完成時,業已消耗了半個月的時間。我多病的身子,已呈精疲力盡、玉山頹矣。必須要一段較長時間休養,來恢復體力。所幸稿件全都刊出,可能會對島民們有些提醒的效果。

  我想:這個議題,不管是否將會引發利害雙方熱烈的糾纏辯論,或是業者懍於輿論,而自告息鼓收兵;也或者是政府立法不成,而使案子胎死腹中。但這番仗義執言,維護公眾利益,總是一樁好事。雖然我的多病之軀,又有加重衰弱之勢,而我能有機緣參與,這場屬於我人生第四次美好的仗,並且仍然也是站在第一線,就使我感到十分的滿足和驕傲。

五、四十分鐘的對談

真的是出人意料之外,這一系列的文稿,剛剛刊出,竟然打破了我七個月來,和此間社會所建構起的半隔絕藩籬。

  就在稿子刊出的第二天,忽然有地方上新聞界、藝文界及文史工作者等,五位男女青年新朋友,前來看我。因為大家都是樸實、率真的文化工作者,志趣相投,所以一見如故,一場第一次見面,暢談甚歡。

  其中有兩位是前來約稿的。我雖知自己體弱手痛,難以勝任,但對別人看得起我的一番盛情雅意,實在不能率爾輕拂,只有咬著牙根,勉強唯唯應諾。並且心中下定決心,對於這些諾言,無論如何困難,我都必須要做出起碼的交代。

  最後,他們臨辭行前,有一位訪客,順口說了一句:「這一系列像連珠炮般的建言,依照我們縣太爺平素的作風,最近很可能會來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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