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瓜摃狗去一段
正在忙的時候,不識時務的狗來騷擾,口么斥揮趕不去,急忙間拿起手邊的菜瓜對狗一揮,狗沒摃到,菜瓜卻已斷了一截,試想,菜瓜韌度既不夠,硬度亦差,用它去摃狗豈不是「了戇工」,倉促間「無牛使馬」,怨得了誰。其實「菜瓜摃狗去一段」是一種無奈的浩歎與無力的突顯,與「青暝的放鴿遛遛去」、「風箏斷了線傢伙了一半」同樣含有強烈的警示,提醒我們不能盲目地去做沒有效益的事。也與「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的意含是同樣地明顯。如果我們不能在人生的起跑點上就一步一腳印的去努力打拚,到頭來正像「菜瓜摃狗」,倏然驚醒,卻已虛擲半生。
「菜瓜」許多人沒有看過,更少有人吃過,與台灣同胞口中的「澎湖菜瓜」更是截然不同的蔬菜,金門的菜瓜(應當說是閩南)是圓柱型、粗、長,綠色,但比「刺瓜」的顏色淺,形狀相似;比「角瓜」的鮮綠淡,本土角瓜菱角線明顯,角間槽深,尾部較肥碩。(就外觀判斷,金門角瓜應是澎湖菜瓜的原種,只是經過優生品改,才會長成那麼修長。)口感比刺瓜與角瓜差,因為食用者少,近年來似乎比較少見,怪不得好多人都會與「澎湖菜瓜」搞混,菜瓜與角瓜有個相同點就是枯乾後瓜囊是早年最好的抹布,(現在的「菜瓜布」就是取菜瓜囊的特點製成的。)洗鼎、灶、桌、椅一拭垢除,是主婦們的理家好工具,現在也是少見了,具好清、好洗、好用、實用的優點,相信也符合環保的標準。
常聽說「人那衰,種瓠生菜瓜」,在村間社里的鄉親們就食用而言,菜瓜要比瓠仔好吃,菜瓜也要比瓠仔好,(如果取瓠仔的造形加以彩繪美化,價值當然提高,又當別論。)只是俗語話之所以會這麼講,應當是想要的沒有來,不想要的卻出現了,事與願違,不能心想事成,當然是在「行衰運」,不然,明明種的是瓠,那會生出菜瓜來,豈不是「巧奇」。「搏徼仙」尚衰的是「橋天配板五」,否則「衰衰」也會「著尾花」。只是世事難料,許多事已不能以傳統的常理判定,媒體曾報導,一對黃種夫妻竟然生出一個黑色皮膚的孩子,作妻子的再怎麼善辯,也無能自圓其說,於是一向幸福美滿的家庭頓然掀起激烈的波瀾,眼見夫妻恩斷緣絕,家庭破碎在即,感謝醫學的研究成果與科學的先進精準,經過一再檢驗、比對、分析,鍥而不捨,終於找出根源,揭開謎團,原來是人體「基因突變」造成的結果。在稍早的年代,不但「白白布」已「染到烏」,且「跳到黃河也洗不清」,如非夫妻尚能理性面對,理智處理,慘烈的後果早已發生,說不定無辜的孩子,剛踏上人世間,就不分「青紅皂白」而莫名其妙地受地到傷害,究竟是上天的作弄?自身的造業?還是真那麼「衰」到連幾百萬機率都不到的事件就這樣發生在自己的身上,是無奈的浩歎?還是無力的突顯?
金門、台灣都是海島,「以海為田」是先民的宿命,千百年來為求生計,圖糊口,搏命,海上已是日常的必走之路,「行船走馬,無三分命」,畢竟天候難測,海象難料,誰會預知,當天邊雲起處,不是「暴頭」形成時,風險、風險,海上的「風」永遠伴隨著「險」,永遠擺脫不掉,一聞「海難」,大家心中一冷,又是「菜瓜摃狗」,剩下的那「一段」是不是能保住,都要聽從上天的「旨意」,大海茫茫,白浪滔滔,除了一連串的無奈與無力,又能如何!
近二十年來,金門原本數量就不多的遠海漁船,在漁獲量日漸下降,獲利減少,漁民鄉親的生計大受影響,近海漁場又受大陸漁船以動輒上百艘在外海形成包圍攔截,少數能游到近岸的「漏網之魚」對以岸灘作業的「牽網」鄉親更是雪上加霜,現在的境況是船早已上岸,且年年減少,從「料羅鼻到鳥嘴尾(古崗)」所剩已寥寥可數,網具更是破損稀落,除有奇蹟出現,否則永難再現昔日沙灘人聲沸騰歡慶牽著「魚箱」的豐碩收穫的盛況。七月二十二日偕同內人返鄉參與「池府王爺」慶典之便(承李縣長炷烽兄親臨獻敬,謹代鄉人致謝),帶兒孫到海灘「撥沙碎」作親水之旅,看兒孫們與侄媳興高彩烈,沾享喜悅歡樂之餘,亦生深深的感嘆,早年十數隻船,十數張網,每天天未亮就下海,大家依進灘入海次序,一列擺開,高聲呼應,熱鬧滾滾,充滿「討海人」的活力與生氣,亦浮現了「討海人」的快樂與希望,幾曾何時,後湖海墘,南自靠近歐厝的「歐厝礁」、溫潭,靠近泗湖的「墓台仔」,航仔汕,海中的「小姐礁」,近後湖的「篩斗山」、「下田仔溝口」、沙崙、中路、「查某鬼坑口」、「大溝口」到「昔果山溝」,除「挖貝殼」「撥沙碎」者外,連近灘定置網的掠魚討海人已不見「影隻」,「田園寥落干戈後」何妨改作「海灘冷落砲戰後」,感嘆「討海人」的生活、生態、生計、生機、生路,變遷何其快速而冷酷,又是無數一連串的無奈與無力的交織,如今想要用「菜瓜」去「摃狗」,「菜瓜」已無處取,「狗」也無蹤跡,剩下的那「一段」也只能用「想」的了!
討海的鄉親們,你們已用血、用汗、用生命、用食苦、用受難、用無盡的奉獻,為家鄉金門奠下今日蓬勃發展的宏基,請接受我們的感恩、感激、尊崇、禮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