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瞑精.啞九靈
你以為世上的盲者,真的就一點也看不見,你就錯了;你以為啞者,真一點聲色也出不來,你就更錯了。奉勸「四肢五官」都幸運健全無缺的先生小姐老爺太太們,千萬要記住「一枝草」絕對不止「一點露」,天也絕無「絕人之路」的道理。如果你真把有缺陷的人都輕率地認為他們比你差一截,到頭來將有許多「苦果」等你慢慢「消受」,我不是在危言聳聽,而是幾十年來的所見所聞點滴累積的事證歷歷不爽。
上天常常不公不平,沒來由地讓視障者看不到美好的世界,讓語障者斷送語言的表達能力,讓肢障者手腳不靈,讓智障者反應遲鈍,害得在眾人之前失去「自信」,壓抑「自尊」、「自卑」的意識遲遲無法消退,造化的作弄,大大地壓縮應有的發展空間。所幸上天仍存有一念之慈,給身心有障礙的人一線激發潛能的生機,許多傑出的口足畫家、工藝編織家、音樂家、聲樂家都是出自殘障族群,現在還有輪椅競技、輪椅舞者、輪椅皇后。每年的大愛獎、大孝獎、孝親楷模、十大傑出獎(青年的、農家、企業家)、青年獎章得獎人,多少都是身有缺陷的俊彥,他們太值得我們這些號稱是「六腳全鬚」的欽敬、景仰、效法、思齊。
「青瞑精」是十足的禮讚之語,別的不說,光是「聽音辨位」就非常精準,而反應之敏捷,動作是既小心又快速,彷彿已經不把「視茫茫」當作一回事。每次在台北街頭,要橫街過路,都需要在有限的通行時間內,快速前進,否則橫衝直闖的大小車輛會讓我們的生命受到嚴重的威脅。試看我們的盲胞們,手持一支柺杖,聽「叩叩」擊地聲熟練而「流暢」地(此處用流暢不知是否得當)與常人一起通行,而上下進出捷運站也是視「障礙」如無物。盲者善哉、偉哉、「青瞑」的已勝過「目光」的。
在華人世界幾乎無人不知的盲人歌手「李炳輝」與「金門王」是何等傑出,專業又敬業,一曲「流浪到淡水」「乎乾啦」,不會唱的也一定聽過,可惜「金門王」這位身受「雷管」之害的金門傑出子弟卻天不假年,說走就走,讓多少人哀痛中無限惋惜。
記得小時候有一位每天走遍大街小巷,一鄉過一鄉,一社過一社的「相命仙」,只知道他叫「青瞑掽仔」而不名,一枝柺杖,一個背包,口中唸「拔靈籤,卜聖卦」,為鄉親解疑難,測休咎,要相命的聞聲就到,只要在他那本畫有圖像的「相命冊」隨意翻一頁,他立即會將圖中畫意應聲說出,依稀記得有「李世民落海灘」、「文廣受困柳州城,一半歡喜一半驚」、「犀牛望月,一月望過一月」、「老鼠趖竹篙」、「關門厝內坐,天窗卡落禍」,憑著畫冊邊邊的記號,很熟悉地將問求的主題說出,準不準,已過了半個世紀了。我們敬服的是當年什麼車也沒有,就是驢馱也好像沒見過他坐過,憑枴杖,憑感覺,憑腦中記憶的途徑,能翩然在街頭鄉間出現,這種「精」的程度,不是「超水準」了嗎?我們「目光」的還常有「迷途」的經驗呢?(較年長的鄉親相信有許多人見過他,也曾有過問求的機會。)
最可怕的是一些「睜眼瞎子」,或麻木到凡事「視而不見」,如果真無知無能,不知上進到真的沒有判斷的能力,倒也罷了,不幸遇到眛著良心故下錯誤的「決策」,不知如何面對天下蒼生與自己的「祖宗八代」!
最可悲的是「公然」被人強行當做「青瞑」的,一味的蒙騙,滿口的胡言,一手就想把廣大的民眾蒙得「暗無天日」,只是我們的良知良能會勇敢不斷地吶喊:「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
說到「瘖啞」的同胞們,他們聽得到,看得見,手腳輕健,頭腦清明,但是許許多多故意的、惡意的言詞、舉動加在他們的身上,讓內心充滿了屈辱、委曲與憤怒,他們只能「怒目而視」地表達了抗議,上天剝奪了他們出言辯解與高聲控訴的「權益」,畢竟凡人不是聖人,在忍無可忍、退無可退、怒不勝怒的關鍵時刻上,用行動討回公道的暴力事件,終究是難免發生的,我們何能用「孔子公」的超高道德標準去看待嗎?我們唾棄暴力,可是我們更痛絕不齒那些用「強詞奪理」、「橫蠻無理」、「強人道理正」的態度去引發弱勢族群心中隱藏的「火山」。
「啞九的壓死子」是「有口難言」,也是「有苦難言」,只好認命地「啞仔切」。只是世上的任何人應該沒有承受委曲,自行「認命」的權利,反而要有「求生機」,「解艱困」的勇氣。不是嗎,我們靈巧、靈敏、靈慧的啞哥、啞姊們,終於靈光地創造一套與常人及同儕溝通交談的「手語」,現在已成為世界語言,是非常實用而專業、專精的專門語言系統,現在政府的公部門與許多的公益團體都培養有隨時四處服務的「手語義工」。個人曾有機會參與過幾次的「全國手語競賽」,每次都有上百隊大專社團、社會公益團體組隊參加,規模的龐大,內容的生動,表演的精采,項目的豐富,令人深深感佩近幾年手語推廣的普遍與成功。
千萬不要去輕視、忽視、鄙視已經夠不幸的「盲胞」與「啞族」,更不能昧著良心,罔顧天理把別人都當做「盲者」與「啞人」,尤其當權與主政者不得不慎。畢竟「青瞑精,啞九靈」絕對是千真萬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