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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言寓言之十三

發布日期:
作者: 祭遙。
點閱率:506

 一、

  語言是表達意念最直接的傳播方式,也是相互溝通最順暢的快捷管道。

  二、

  語言以語音傳達語意,文字則以字形記載語言。因之我們可以說,語言是有聲無形的文字,而文字則是有形無聲的語言。

  三、

  語言與文字之間,除了發訊與接收所運用的感官有差別之外,在溝通的意義上,並沒有太大的差異性存在。以語言作表達時,其語氣的強弱和語調的高低,在更換為文字作表現時,仍然可以再用文字加以描述闡明。就如「當時,他氣急敗壞地由房間衝出來,臉紅耳赤的聲嘶力竭高喊:『你現在就走,那你一定會後悔!』然後又憤恨地走回房裡」。由以上這段文字,大致上我們可以想像說話的人那時的語氣和語調。

  四、

  任何一種符號,其背後都隱藏在某種的意義。語言和文字也都是符號,只是前者是以聲音後者卻以造形作表現而已。

  五、

  一個族群語言的形成,都必須經過千百年彼此的溝通,最後才能達到「約定俗成」的共同認定。倘若我們的先人稱馬這種動物為「鹿」,那麼,如今我們「指馬為鹿」,就成了沒有爭議的共識。此外,當我們聽到門外「少女的祈禱」或「給艾麗斯」的樂音響起,多數人都知道運送垃圾的車子來了。但是,誰也不會去管少女祈禱是如何的虔誠,給艾麗斯的愛是多麼的堅貞。由此看來,以聲音作為表現的符號,聲音與其背後代表的意義之間,大多沒有必然性的連結關係,但卻必須經過長時間的「約定」,才能達到普遍性的「成俗」。

  六、

  殷周時甲骨文的字形與所指實體的外觀,有不少非常近似,如「口」與「魚」等字等字形。後來又發展出形與音的結合,如「吐」與「鯉」等字,就是一邊借用其形,另一邊借用其音。另外,當人們看到一個畫有頭骨與手骨的骷髏圖形,就瞭解此處危機四伏,一不小心就可能一命鳴呼。這就說明,以造形作為呈現的符號,造形與其背後的意義,有很多存有某種程度的連結關係。

  七、

  奧格登與李察茲合寫之「意義的意義」一書中,提出一個所謂的「符號三角形」,用以闡明一個人與語音的「指稱」及語意的「所指」之間的三角關係。當一個小孩看到一條狗時,腦幕即連接過去關於狗的回憶,於是「狗」的字音就脫口而出。這是由「所指」的實體轉化為。「指稱」的語音。而當人們聽到「狗」的語音或看到「狗」的字形時,腦海就浮現狗之一物的形狀。這卻是自「指稱」的語音轉化為「所指」的物象。

  八、

 在溝通時,「指稱」若為一般的普通名詞,那麼,這個「指稱」在聽者的腦幕裡就可能出現各種不同的「所指」。這是因為「所指」之事物在大類簇上,其「約定」的意義雖有很高的共通性,然而在中小類簇上,如果沒有冠上形容詞或加以詳細說明,則可能出現個別差異的不同判斷。

  九、

  聽到有人說「我下午在田野中看到一匹馬」,我們腦中浮現的是自己曾經看過的馬,一種善於奔跑、載重、拖車、作戰,並可供坐騎的哺乳類脊椎動物。至於中小類簇上雌雄的區別,毛色的差異,體形的大小與品種的不同等等,我們就一概不瞭解。但是,如果他又說「那是一匹蒙古種白色又高大的公馬」,那我們就可以依據描述,想像去一匹與之相近的馬。然而,假設我們都曾經看過這樣一匹馬,那我們腦幕上映現的那匹馬,也不是他所說的那一匹。

  十、

  設定所有的馬之總匹數為一萬,雌雄各有五千,而毛色有十種,品種有十類,體形也有十級,各有一千匹。如果再經過交叉比對,那白色高大的蒙古公馬可能只有一百匹,只是馬匹總數的百分之一,而白馬最多也只佔總匹數的十分之一而已。在一千並不等於一萬的現實下,「白馬」當然「非馬」。

  十一、

 「指稱」如果為形容詞,聽者想像的方向雖然不致於出現錯誤的現象,但是,卻常因個人感覺的差異,對「所指」就有不同高低的認定。就形容快速一詞而言,我們常用「還真快」、「有點快」、「相當快」、「很快」、「非常快」與「如飛一般」等層次來作表達。然而,因為速度的快慢是一種相互的比較,也是一種個人的感受,所以你的「很快」與我的「很快」,在實際的速度上不可能完全一致。除非在同等距離與同時出發的條件下,才能測出兩個移動物體何者為快,何者較慢。

  十二、

  形容詞大多有相反詞。而相反詞在表達時,當然也有等級之分,如「有點慢」、「相當慢」、「很慢」:::等等。此外,一些較為抽象的形容詞,如「愉悅」與「憂鬱」兩個詞句,更是令人難以捉摸「所指」的深度了。

  十三、

  也許你曾在散文中讀到「今天台北的天空很希臘」或「天使的臉龐、魔鬼的身材」等語句。對於這種把名詞當成形容詞運用的語法,如果你不知道希臘的晴空是多麼「湛藍」,天使的臉孔是多麼「聖潔」與魔鬼的身材是多麼「誘人」等意含,那你將不可能明白其「所指」。對前一句,你也許有機會到希臘去「親眼目睹」,而對後一句,你就必須靠自己「發揮想像」了,因為你我都未曾見過天使或魔鬼的身影。

  十四、

  一個「所指」,在表達上也有多種「指稱」的狀況,就以對眼睛完全見不到任何物體的人來說,其「指稱」就有瞎子、盲人、失明、老眊或視覺嚴重障礙者等「指稱」。而不曾聽過「老眊」一詞的人,當然就不知其「所指」。

  十五、

  國字發「一」去聲的音,就有七十多字之多,在多字同音又沒有上下文予以連貫之下,以語言作表達時,聽者出現誤判的情形自是在所難免。例如你問老張說:「這個文件是什麼時候傳過來的?」老張說:「陳大華二號傳來的。」一旁如有人認識陳大華這個人,在沒有聽到你問話,只聽到老張回話的情形下,他必然會驚訝萬分,甚至脫口就問:「大華他怎麼啦?」因為他把「二號」二字誤為「惡耗」。

  十六、

  此外,也有同一個字出現多種讀音的情形。這種情形除了語音、讀音與又讀有別的字之外,其餘的我們稱為「破音字」。破音字是指同一個字非但讀法不同意義也有別。就如「曾(音增)小明也曾(音層)經來應徵,看來人還不錯。只是幹我們這一行(音航)品行(音杏)雖然重要,但是外行(音航)也不行(音形)呀」。如果我們不照夾注號中標示的音唸,相信會讓人不知我們在說些什麼。

  十七、

  同一個單字與其他的字連成一個詞時,那個字原來的「所指」也隨之而改變,或是那個字本來的意義不變,但整個詞句的含意卻已然不同。如足下、高足、足衣(襪子)、足球、滿足、足夠、纏足、足跡、鼎足、足恭、涉足、禁足、足骨、足赤(足色赤金)、手足之情、削足適履、手舞足蹈、自給自足、足智多謀、知足常樂、畫蛇添足、裹足不前、不一而足、不足為訓、足慰尊懷、足以自豪、足衣足食等等,不勝枚舉。

  十八、

  「你再說,你再說我就讓你好看」,這句話表面的字義與背後的「所指」正好相反,因為句中的「好看」,其實就是「難看」。也許我們可以勉強解釋為:「讓你好看」是要你鬧出笑話的「難堪」,讓別人看笑話的「好看」。這是威脅性慣用的表現語法,由說話者當時的臉色,語氣與語調,就可判斷他不是真的要「讓你好看」。

  十九、

  聽到一個「指稱」而不知其「所指」,或看到一種「所指」卻不知其「指稱」,在我們生活的周遭是經常發生的事。當然這種情形大多是因為自己常識與知識的不足,以致在相互溝通上產生了不少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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