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水與太陽
無論走進哪一個家庭,都能見到這樣的情景:女人們在漿洗和晾曬。而且不分年齡階段,年老的、年輕的,她們都樂於與水打交道。她們要麼坐在洗衣盆前,擼了袖子搓洗衣衫。要麼開了洗衣機一邊讓洗衣機轉動,一邊拿了抹布去擦拭傢俱。要麼把洗好的衣物、被單什麼的晾曬到晾衣竿上。要麼拿了拖把把本來乾淨的地面拖洗得更加光鮮照人。屋外的陽光極好,滿世界都亮堂堂的。也許是陽光被感動了,它們也擠進屋來,把人間生活照耀得更加精彩。這樣,女人、水與陽光就組成了一副永恆的圖畫。從古而來,從今至永遠。從此,我們的人間就變得更加溫馨,我們的生活就變得更加充實更加有意義。
當然也有男人漿洗與晾曬的。可是無論是哪一個家庭,如果是男人擼了袖子搓洗衣衫,或是拿了抹布去擦拭傢俱或晾曬,怎麼看都看不出生活中的意義。因為無論他們具有多麼女性化色彩,他們在做這些的時候總是給人打仗的感覺,衝鋒的感覺。那種前赴後繼,戰天鬥地的圖景怎麼看也看不出生活的精彩,反而讓人看出了一種無奈和無意義。
19歲離開養育我的村莊以前,是母親把這副圖景帶給我的。我們的山寨依山傍水,屋旁就是大溝和小溝。父親去溝裏挑來水,母親就坐在屋簷下給我們洗衣衫和被單,直搓得肥皂的泡沫溢出盆外。那些髒水則順著陰溝流向了禾野。儘管母親的話不多,但做著這些的時候,母親則快樂無比。她一邊搓洗衣衫一邊同父親說話,或是支配我們去做什麼。整個世界裏都是母親的聲音。這個時候母親就是世界的中心,她把我們的情緒全調動了起來。她呢,則在這種快樂中,將洗好的衣衫和被單一件件晾曬到晾衣竿上。若是晾衣竿不夠,她則叫父親拉上一根繩索,把那些衣衫和被單晾曬到繩索上。於是我們的生活就多了更多的色彩。晾好,將腳盆收進屋子,母親就和父親下了地,勞累一天回來則將曬乾的衣衫和被單收進屋來,放到特定的位置,我們要換洗的時候再換上那些乾淨的衣衫。那些曬過的衣衫和被單總是充滿了陽光氣息的,即使放過多天那氣息也總是不願散去。那是一種特殊的氣息,拿鼻子下聞一聞就會像醉酒一樣令人陶醉。我們就穿著那種帶有陽光氣息的衣衫生長和奔走,睡在那種帶有陽光氣息的被單裏陶醉和夢想。就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我們便長大了成人了,我們便練強了腿筋,豐滿了翅膀。所以我後來的一切全是母親給予我的。是她給了我力量和勇氣,是她給了我勇敢與無畏。
婚後,則是妻子把這副圖景帶給我的。妻子和我一樣,也是出身農家的子女,也是集勤勞與樸實于一身的炎黃後人。從我們結婚開始,我的生活就是她打點的。她打開水龍頭清洗,打開洗衣機轉動,拿了抹布和拖把把屋子收拾得窗明几淨。做著這些的時候,妻子也同樣快樂無比,她要麼和我打著嘴仗,要麼給我講生活中的趣事,要麼獨自一人哼著動聽的歌曲,要麼調大電視或音響的音量,把整個屋子都弄得充滿了喜慶與歡樂。在我們家她總是軸心,我只有圍著她打轉的份。妻子是個性極強的人,她不容許懶散與骯髒。而且在生活裏,她總是比我成熟,比我理智。對待生活她的思維是放射狀的,是一大片,而我的思維則是一根直線。所以她總能把我引領到正確的航線上來。快快樂樂地把那些衣衫和被單洗淨了,妻子就把它們晾曬到陽臺或是樓頂上的繩索上去,晚上則收回來疊得整整齊齊地放到各自的櫃子裏。換洗的時候,她再把那些衣衫找出來,哪件上衣配哪條褲子都弄得井井有條。我就穿著她給我打點的衣衫人模狗樣地奔走在人間,我就帶著她給我的陽光氣息昂首挺胸地出席各種場合。所以我的成功是她一手促成的,是她給了我成熟與理性,是她給了我成就與榮譽,沒有她也就沒有我後來的一切。正因為如此,我才與我患難與共的妻子一道一起從鄉下走進了城市,從清貧走向了富有,從幼稚走向了成熟。
母親和妻子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是她們把陽光帶到了我的身上,是她們給了我勇往直前的勇氣,是她們給了我成功的階梯。正因為她們,我才不會停下奮鬥的腳步,才會永存感恩之心,並發誓要通過我的努力使她們更加幸福。或許這就是上帝的安排,她們為我而生,我為她們而存在。也正是通過她們才使我明白,女人是水做的。水因無形無骨而強大。太陽因光芒萬丈而永恆。這個強大和永恆就是女人,就是母性。她們就是我們人間的全部,就是我們人生的意義。因為是她們承擔起了拯救人類的重任,是她們讓世界充滿了陽光。因而面對母性,我們只能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