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繭
自有自覺以來就覺得應該這樣,一場喧嚷熱鬧的聚會,自己合該就是那靜靜坐在一旁的聽眾。只要豎起雙耳仔細聆聽,在洋溢和善靜默的臉上,偶爾再穿插幾個會心的微笑,就足以讓自己心無旁騖的,寬心與滿足的享受那豐盛的饗宴,沒有任何牽掛,更沒有失禮之虞。但隨著時光的流轉,那靜謐的心靈喜悅,好似已成昨日好遙好遠的故事,今日煩憂忐忑不安之感,竟悄悄的襲上心頭。我不能再靜坐,我不能再沈默,因為我已不能再恬靜的安享那與過去一般的一場盛宴。
是個性使然罷,也或許是逃避與推託之辭罷,心中兩種極端的力量在拉扯著。我的內心在怒吼著,我的腦海在翻騰著,合該自己的「我」是誰?是那靜默無聲的配角?或是那言詞鏗然響亮的主角?一個被藐視的可有可無之輩?抑或是一個主宰盛宴的靈魂?誰是我?我是誰?
小時文靜乖巧,從不知道什麼是力爭,每次只有被人吵的份;長大後安分守己,從不知道什麼是權益,只要得過且過。在天真無瑕的腦海中,世界上沒有所謂的權勢與利害,只要雞犬相聞、天下太平就好。所以不知進退應對,如何送往迎來?更不知人情厚薄,如何噓寒問暖?猶記稍長,一天假日裡的午后,正奮力灑掃庭除,與老媽年齡相仿的表哥來訪,我迅即丟下掃帚奔入屋內,急的不是面告老媽有客蒞臨,而是匆忙遁身躲入房內避難。直到表哥告辭後,方如小媳婦般出房重拾掃帚忙著。多少年後,再重憶那段往事,總是帶著些許的悔恨與羞慚,語帶斥味的數落著當年不懂世事的那個我,告訴孩子們勿重蹈那不堪重提的糗事。
如今,歲月空流轉,馬齒卻徒增。靜寂沈思回首中,才猛然發覺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複雜了,虛偽的表面與真實的內在,常是一體兩面,讓人無法捉摸,更讓人匪夷所思。哼、哈、嗯、啦::是啥?也不想去臆測是啥?但平淡的日子總是要過,生活中還是少不了要應付,於是日子就在矛盾與不安的夾縫中苟延殘喘著。曾幾何時,週遭突地的多了很多比自己更有資格矇混的少年仔。瞧他們意氣煥發,談笑風生,絕不是甘於靜默的一群,更不是泛泛等閒之輩。而沈寂的我,卻仍一如昨日,靜靜的做著自己認為合該做好的事。沒有喧嘩,更不會爭吵,空氣凝結得連自己都快要窒息了,沒有絲毫喘息的空間。
禁錮沈寂的心,被不安與矛盾的絲繩緊緊纏繞著,破繭與重生的慾望在腦中萌芽茁壯。我的內心在抽絲,我的雙手在掙扎,我要掙脫這無形的束縛,我要衝飛而上,突空而飛,我要展翅凌空,做一隻劃破時空的獵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