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墨登場
丙戌年初始,我們走出校園,來到了一個人們感覺神秘的監獄,「我們」主要指的是國小中、高年級的學生,加上幾個從旁協助的大人。
「緣」大概起於那天下午我們來到社福館彩排,一位監獄的某某人士和我們搭上了線,也許還得源自社福館那場研習,參加研習者除了中小學教師外,還有其他單位的人參加,重要的是也有監獄的人,於是乎我們在聖誕節,同樣在社福館上演一齣戲後,這回換了批觀眾,換了個地點,又開演了。
一直以為「粉墨登場」形容的重點是化「濃妝」登場,而我們這群小小演員不可避免的無法以「真面貌」出門,這回真可謂「濃妝」了。吃過午飯,開始著裝,開始上妝,還請來愛心媽媽協助,一陣看似手忙腳亂卻井然有序的動作之後,大夥兒預備再演練一回,「各就各位」,演戲的輪番上陣,打鑼鼓的就定位,助唱的就定位,陳師傅、林老師歸位,跳舞的準備,道具待換的一旁候著,好戲上場囉!
如果沒記錯,這是我們歌仔戲班成立以來首次受邀演出,我們一次的演出可不輕鬆,不只動員的人力多,道具、服裝也不少,但由這裡也可見識我們的誠心、指導老師的用心。大多數人都是第一次來到監獄,開玩笑,無事不登三寶殿,這裡頭住的可是不太一樣的人,這裡總自然的蒙上一層神秘的面紗,讓人敬畏,而小朋友則是好奇,也許還滿心期待呢!
到了目的地,第一道門打開,我們隨車進入,搬著道具,我們準備進入演出場地,而大人們先得做一件事,拿出手機放到櫃子裡,然後又一道門,看來一道又一道的門,可說「門禁森嚴」吧!更代表犯錯的人是該將「自由」暫時交給執法人員保管的。上了三樓,不少受刑人已然整齊的坐在台下,我們先行布置,有些人也主動幫忙。
「迎春送暖」,由金門監獄、更生保護會合辦的這個活動,主要意義是藉由我們帶來的熱鬧氣氛感染受刑人,期待他們好好表現,早日可以回家過年,這回由我們湖埔國小打頭陣,揭開這一系列關懷的序幕,而今天的另一場是述美國小的跳鼓陣,我們熱鬧登場,台上、台下鑼鼓喧天,不少受刑人還真的跟著戲裡角色而有不同表情,心情也跟著不同吧!我想。
「農村姻緣」歌載太武山下的農家生活,青年男女郎有情妹有意,上海印寺誠心祈求有情人終成眷屬,聽說廟裡和尚說的那段話裡的某些句子還是我們今日來此的根源呢!「自小出家來吃齋」、「勸人行善莫作歹」、「天理昭彰合應該」,這些台詞可都是陳師傅自編、自導的,為我們小朋友量身訂做這齣大戲。
換幕流暢、演出順利,大家給與熱烈掌聲,而其實後場有雙推動搖籃的手│陳師母,只要演員們出門,師傅、師母肯定從容不迫的「早」到準備場地,他們一件件的檢查、整理,瞧!這會兒小生、小旦要換三套戲服,師母一套套擺好,演員退場後,趕快換衣服,當然,緊張的師母還得找幫手,或是愛心媽媽在旁協助她才安心,因為怕換「來不及」,台下看戲的哪會知道有這樣的緊張氣氛呢?
小朋友不能忘懷來此的另一目的「逛」監獄,然而主辦單位說「小朋友太小了,不能參觀」,他們失望得很,還要我照相回來給他們看,我不置可否,不必想也知道,既然小朋友謝絕參觀,那怎麼會讓人隨意亂照呢?算了,不給人添麻煩,也不自找麻煩。還是一道道門,然後看到了受刑人的房間,所有的動作都在裡頭完成,習慣自由的人怎麼過日子啊?小小的佛堂,小小的圖書館,幾台電腦,讓受刑人的心靈暫時休息;陶藝室像是小小的陶瓷廠,只是不及金門陶瓷廠規模之大、人才之多、作品之精美,但它倒已令不少人嘖嘖稱奇,裡頭出現不少傑作,可見得他們還都是有兩把刷子的,只是曾經走上了歧路,迷途若能知返,會更可貴的。
也許裡頭不夠可怕,對行得端、坐得正的人而言,但走一遭著實會讓人更體會到自由的可貴!走出大門候車,大概是和我們聯絡的他跟我聊了一下,他問金門小學演歌仔戲的有多少,當然我們是絕無僅有的,他開玩笑的說演牛的小朋友最可憐,沒有人看到他是誰,是啊,不過謝幕時大家都看得到,而其實監獄裡頭的人和我們的小朋友一般,不乖的、調皮的都有,要有耐心的對他們,老師不也是一樣嗎?
我們走出了校園,在每年的民俗才藝觀摩、每年畢業典禮的演出之外,大家肯定都會難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