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稿與我
利用閒暇時間,將投稿金門日報的文章集纂成冊,洋洋灑灑的近廿萬字,總數近百篇。撫摸著那本近三百頁之多的嘔心瀝血之作,內心不由得百感交集。這恍若是一場夢,冥冥之中似乎是上天在編導般的神奇。
讀小學時,常參加學校的演講比賽,除此外,學校裡的各項學藝比賽,尤其是作文比賽,總是在「志在參加,不在得名」之列。雖然僅有一項稍能搬上台面的演講比賽讓我掛在嘴邊,但鎩羽而歸的總是屬多數,因為任憑我如何的耍嘴皮,也總是比不過班上那個做了六年班長的男生。長大後,每次自我介紹時,我也從未將自己的專長冠以「演講」這一項。說穿了,我的國語並不甚標準,一年級上學期前十週的注音符號,我是請病假在家休養的,所以注音符號一共有幾個,還是直到我上了大學修「語音學」後才知道的。不過在那年代,似乎也很少人去注意語音標不標準的問題。導師歐陽揚明老師有次要我們每人當著全班誦讀一課課文給大家聽,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他是在選拔參加演講比賽的選手。因為我的嗓門夠大,讀起來也不會「二二六六」的,一氣呵成就把一課課文讀完,所以理所當然就代表班上去參加演講比賽了。但印象中,最好的成績只不過是得了個第二名,第一名當然就是那個做了六年班長的男生了。
上了國中後,學校規模已不再似小學那般的迷你,各種菁英人才應有盡有,我在小學時的那一點小伎倆,已難登大雅之堂,所以除了成績平平外,其餘的也是沒沒無聞。一來家裡沒有那種環境,二來自己也處處展現不與人爭的天蠍星座特質。凡事都不會刻意努力去鑽營爭取,要求的是做好自己的本分,至於其成敗榮辱,則秉持著聽天由命的態度,所以直至讀完大學後,仍是得過且過,沒沒無聞的一個。
沒沒無聞一路走來,竟無風也無雨的幹上了「誤人子弟」的行業。調到大金門任教時,初次獲得分校主任的肯定,常委以額外的非教學工作,加上自己也不是怕做事之人,所以皆能不負所望的完成任務。也多次參加婦女徵文比賽,獲得不小的獎項。從那時起,才知道原來自己仍有無窮的潛能尚未發揮出來,只是需要「貴人」提拔一把罷了。幾年後輾轉易校而教,有一次學校要出版一本專刊,校長竟然私下邀我代其捉刀,那時我一臉茫然與疑惑,腦中無數的問號在盤旋著:我會寫文章嗎?這種小學生程度的作文,哪能登上大雅之堂?所以當時我就毫不猶豫的婉拒了,不是自抬身價不給面子,實是自忖本身毫無那個能耐。
第一次投稿金門日報時,是仗著自己電腦打字的速度快,想到什麼就打什麼,等腦汁絞盡後,也都打成文字後,再來調前後次序,最後再訂題目,如此天馬行空的亂打後,一篇小學生程度的文章就出來了。那時也不知道使用投稿信箱,所以存好磁片後,還特地撥空跑郵局去寄掛號,想來真驢。更蠢的是竟然用真名發表,一副「初生之犢不畏虎」的模樣。結果呢?寄十篇刊登十篇,見報率是百分之百。我的心裡常暗想,我寫的小學程度作文竟然如此受到編者的青睞,真不知該如何感謝編者的垂憐和上天對我的厚愛。
有了上報的鼓勵,更引發了我繼續投稿的興趣,但愈寫卻愈發感到心虛,每回總有自揭瘡疤的感覺,好似在向世人昭告自己的隱私一般,所以愈是不敢暢所欲言。後來才開始用筆名發表,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年頭,人的眼睛是雪亮的,再加上資訊傳播的快速,所以走在路上時,常會碰上熟人阻街跟我說:「我看到你的文章哦!」那時我總是心裡暗自竊喜,但不形於色的回答:「哦!是嗎?那個人鐵定不是我,我可沒有投稿的習慣。」一次、二次,時間久了,連學生的家長也知道那個筆名叫「若晨」的是孩子學校的老師。更甚的是,一整年都很少見面的一個遠房親戚,有一次在機場碰著了我,竟然摟著我的肩膀說:「妳的每一篇文章我都有在看哦!」天啊!我是無從遁形的赤裸在眾人之前而竟不自知,真不知這該喜?抑該憂?
投稿這一路走來,絕不是為了實現做「作家」的夢想,更不是為了那區區的稿費,而是愈發察覺到中國文字的特有奧秘,大玩起文字堆砌遊戲,沈浸在文字排列與組合中,除此外,它亦可抒發個人的情感,如此而已。但至於「若晨」是誰?各位看倌就莫瞎猜了,何不作「打靶瞄準樣」──睜一眼、閉一眼,我就心中默禱「阿彌陀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