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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盡的愛———敬悼恩師趙水生

發布日期:
作者: 方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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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十二月一日金門日報,赫然看到一則訃聞:「趙水生先生於十一月三日已時壽終正寢於台北,十二月一日火化,護靈返金,四日中午十二時假景賢堂舉行公祭。」突如其來的噩耗,有如晴天霹靂,剎時呆住了,虧欠與內疚之情難以筆墨形容,一時很難原諒自己的自私與疏失的薄情。

受教於恩師趙水生是在烈嶼中心小學五年級,那年暑假將要結束,我將暑假作業—書方(毛筆字)送交趙老師手裡,他當場仔細看過後說道:「這麼棒的字真的是你自己寫的嗎?」從他的表情語氣,那小小的心靈明白老師不是懷疑,而是激賞與肯定我書方為得好,自那時,這種特殊的鼓勵方式,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一直到現在,那影像依然鮮明。

我在縣府任職後半段,賃居金城府南巷,有幸與恩師比鄰,視我一如自家子弟,照顧更是無微不至,孩子病了,師娘在三更半夜親自調治,成了無名有實的家庭醫師。那時公務生涯正逢低潮期的我,恩師更是多方呵護、開導、安慰,亦師亦友如父如兄的相待,知我憨厚、耿直,或熱情過度,往往吃虧,告以儒家處世之道在乎「中庸」,更進一步解釋,「中庸」用現代語說乃是「適當」,凡事過與不及都不能說是「適當」,接著他說:對逆境順境的因應之道,能以「平常心」視之,乃能超越而不為行動,正如勝不驕敗不餒的運動精神一樣,這段精闢的教誨,至今仍然受用不盡。

恩師早期任職於金門縣政府文教科,並先後在多所小學當老師或分校主任,最後在正義分校幹主任,每一階段都盡心盡力,忠勤守分,敬業愛人,其所任職的崗位上,都曾留下芬芳的足跡,三、四十年的教育生涯,考績年年列為甲等,一步一腳印與持恆的功夫,可謂杏壇第一人。

明達是竹科電子工程師,四個千金麗雯、華蓉、梅音、如玉都已完成高等教育,子女個個崇禮尚義,人中龍鳳,高貴而無驕態,家教之成功,真乃其來有自,這都是恩師一生努力所存留的榮耀冠冕。

幾個月前,趙老師曾回金門小住,那時他的氣喘病時好時壞,因為恩師總為別人著想,不願因自己而麻煩別人,所以總是謝絕訪客,破例的在我的要求下,在府南巷的寓所二樓與我見面,當時情況還算不錯,因此就與他敘了一些家常,並將拙作捧去請他指點一、二。再次去時,看他用很舒坦且帶安慰的心情在自娛,彈奏一曲可愛的家庭,彷彿告訴自己:他雖患有嚴重的氣喘病,回到天家也是早晚的事,但不管如何,對於一生努力經營的家,賢淑的妻子、孝順的好兒女都感到十分滿足,如此,人生夫復何求,既使有天就要離去,也可坦然無憾。當時,我看實佩服恩師那無與倫比的豁達胸懷,也很受感動,那段日子,由二小姐趙華蓉放棄台灣工作專程回金服侍照料,師娘因糖尿病在身,恐長期照顧老師有所力不從心故也。

又過一段時間,我想再去看老師,因病情轉劇已再度赴台就醫,沒能如願。之後又回來住了幾天,我卻不知道,這次是他有生之年最後離開金門到台灣就醫,情況一直不妙,我原本有心去台灣看他,但卻一直為自己的突發狀況在忙東忙西的,甚至在最近一次赴台,我都無法分身去看他最後一面,多次從旁打聽仍然住在加護病房,心裡如果好轉,回金門一定去看他,最後向恩師稟報我的近況,再次傾吐我對他的思念,然而一日的訃告卻已打碎了我的思維,再也沒有機會了,多麼自私的我,一直都在為自己的事在忙,否則,本來應該有幾次機會可以見到恩師,可以暢快的像對一個知己的傾訴的,既使他已不能言語卻仍可以聽我在說,我也能夠滿足呀?然而,自私的我,真的,現在已沒有半點機會了。

恩師一生忌惡如仇,不畏權勢,最具道德勇氣,常為弱勢仗義直言,抱不平,不計利害,真不愧為儒者風範。

每當我受恩師照顧表示感激時,他則說:「世間人所有的付出都會計較報償,惟獨對兩種人只問付出不求回報:「一是兒女,一是學生。」可見恩師畢生在教育事業上所付出的愛有多大,對這樣一個高貴的靈魂,做為他的學生的我是何其的有幸,於其德行,真是高山仰止,無以復加,爾今爾後,雖不得再沐春風,但每當想起他的話點,雖無高山,或可仰天禮敬,聊慰思緒。

恩師永別一個月,於今天十二月四日回到美麗的故鄉,奉厝納骨塔,高貴無瑕的靈魂已然升天或陪伴著所教過的學子健康成長,永生長存,趙老師,我們永遠敬愛您,想您的時候,會到您永居之所去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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