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爾摩莎之殤
福爾摩莎聽了很高興,喝紅酒配起司,大家一起唱歌跳舞。她說柯林頓邀請她跳探戈,福爾摩莎的美技,柯林頓的浪蕩,官兵的吆喝湊拍,現場熱鬧到不行。福爾摩莎跳得香汗淋漓,她說好久沒有這樣暢快過,心中的鬱悶剎時煙消雲散,她說這種感覺只有兩個字形容得:「酣暢。」
她每每喜歡講她跟柯林頓的夜會,講得眉飛色舞,大家聽聽罷了;不過她說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她回來的時候,台北的清晨非常靜謐,只餘留幾許路燈,在向夜空作最後的告別,大家都在恬然的夢鄉中,睡得很安穩,包括李登輝在內。
她說沒有那夜的一舞,大家那能有好日子過。
她喜歡美國這個情人,但也不討厭日本人,她有時候會想比較他們兩個人的床上功夫,想得羞人答答而不忍說,「這怎麼能說呢?妙,妙極,妙不可言。」她只能在心裡作這種區分,其他的一個字也不肯說,只拿著枕頭頂著下顎,兩眼
發直,臉上緋紅不知在想甚麼?。
柯林頓臨別的時候送給她一件禮物,她回來的時候打開一看,是一支古巴的雪茄。她猜不透,為何他要送她雪茄呢?「我又不抽煙,這支雪茄有甚麼用意呢!」她很珍貴的保留著,一直放在盒子裡。每當寂寞的時候,她就會特別想到航空母艦的歡會,想到她盡情跳舞、裙襬飛揚,美國官兵尖叫的模樣,好像時時迴映在她的眼簾。
日子在平淡、平凡中過去了,為了爭權而爭吵,她已司空見慣,不這樣好像無法過日子。他們都會說出一堆愛她的理由,想在她面前作孝子賢孫,她也任由他們去,懶得搭理。可是有誰真正注意福爾摩莎的需要呢?她長年的鬱積與壓抑,除了沉浸在過往的歡會裡,幾乎沒人主動理會她。因此,她偶而會用土石流宣洩她的不滿情緒而已。她芳心越寂寞的時候,就會越想到狂歡的情景,自然而然的就會想到柯林頓,想到他送的雪茄到底有甚麼涵意?
一九九九年九月二十一日的凌晨,福爾摩莎醒轉過來,中宵不寐,輾轉反側,寂寞與思念的痛苦,啃噬她的肌膚,她起來寫了一首「長相思」:
長相思,在臺灣。洛緯秋啼金井闌,微霜淒淒簟色寒。孤燈不明思欲絕,捲帷望月空長嘆,美人如花隔雲端。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大洋之波瀾。天長路遠魂飛苦,夢魂不到關島難。長相思,摧心肝。
福爾摩莎寫完,仰天長嘆,愁思欲絕。夢兒魂飛苦,下有太平洋的阻隔,上有青冥之高天,關山難越;一縷相思欲寄無處寄,望著一輪下弦月,長吁短嘆,想睡卻睡不著。
她頓時又想到柯林頓送的雪茄,細心的打開盒子,拿在手上把玩,在鼻前嗅一嗅氣味,順勢含在嘴裡,忽然靈機一動,不死的情人,莫非他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