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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劍飄零

發布日期:
作者: 洪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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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數落,十幾年來的隱情,赤裸裸被揭開,弄得杜擎峰既羞愧又恚怒,當著諸弟子面前,早氣得臉一陣青、一陣白,握緊老拳,想好好教訓一下這乳臭未乾的小子。只是心虛有所顧忌,明知眼前這小子武功造詣,深不可量,氣急又無計可施,只有鬥嘴罵道:「好,好,史閣部是你們的大英雄。哈,哈哈,史可法,史可法,什麼兵部尚書,內閣大學士,哈,你見過他的人嗎?那個又矮又胖又醜的死老頭,你們的大英雄!」

「人不可貌相。」灰衣少年插進一句話,心想死者已矣,不該厚誣忠靈。

「好好!你以為老子沒讀過幾本聖賢書麼!『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呸!他忠勤憂國,他宵旰王事,他要留取丹心照那個什麼汗青,那是他家底事。可他當著群雄面前,罰我面壁思過,這口氣老子怎嚥得下,老子當年風流倜儻,不過是困守揚城,多玩了幾個大姑娘,犯得著他這樣待我?還說什麼禮賢下士。」不知不覺,滔滔而下,杜擎峰猛一醒悟,自知已說溜了嘴,自曝其醜,可是話又收不回來,只得自己打個圓場:「再說,揚城守得住嗎?當年老子縋城而下,也不過一時負氣出走,又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被多鐸王爺活逮。以老夫的本領,要絕地逢生,反擒多鐸王爺,一舉扭轉乾坤,也非不可能之事。可是多鐸王爺寬宏大量,待我如知己,要錢有錢,要酒有酒,要姑娘有姑娘,我不過把城內的虛虛實實,一五一十呈報給王爺知曉,說我賣城,那是『西山四史』故意污衊,我一個人賣得掉嗎?」

灰衣少年見他左一聲王爺,右一聲王爺,直是一副給奴才做奴才者的口吻,真不知當年大俠之名,怎會沾在這種人身上;想師父一世英名,竟曾與此等人並列同觀,拂然不悅之情,溢於言表:「財色酒氣,你都犯了,還如此強辭奪理。揚城就算不是你一個人賣掉的,干係總脫不了。『西山四史』不過秉春秋之筆,據實直書,誅讒佞,昭忠直,何罪之有。婦孺老幼,你於心何忍,竟派人殺光他們整村子。」

「臭小子,你胡說!人不是我殺的,呵,我巴不得是我殺的。為什麼不是我?」杜擎峰彷彿被搔著了痛處,屈指數來,當年武功蓋世,足列天下第一高手之林者,唯峨嵋神尼破山詠梅、少林聖僧漢月雲藏、北海孤鴻謝滄江、漕幫幫主水熬波、劍魔寇大同,和明教的一對金童玉女--柳暗、花明……幾人而已;多鐸兵不血刃進入南京城後,竟只派一名滿州勇士『巴圖魯』來領導武林,直是過河拆橋,兔死狗烹,杜擎峰怎能不為此意志消沈。「我杜擎峰至不濟,十幾個『巴圖魯』也難吃我三拳。」杜擎峰愈想愈覺懊喪,只覺頸後涼颼颼,方才被那大貓抓破的地方,腫起如瘤,血水發出臭味,顯是中了奇毒。

「為……為什麼不是我?」杜擎峰突然兩眼呆滯無神,聲音變得極高亢,卻語無倫次,像一個手舞足蹈的瘋子在咆哮:「王爺,您放心,劣者若能當上武林盟主,號令群俠,區區江南,不足定也。屆時王爺班師回朝,奠我大清國萬世不朽之基業,功在不次。王爺……胡說,胡說,『西山四史』不過是史老頭帳下管紙筆硯墨的,你們恁地大膽,竟敢潛入養性殿,盜走文文山之硯……小弟,你看我這招迫天而降的崆峒追魂手,恐怕當世無幾人可擋……請王爺三思……。」杜擎峰邊說邊走,完全失了神般,唇印發紫,一手揪著心口,彷彿裡頭萬蟲鑽動,漸次走到了湖邊,似哭非哭,似笑非笑:「來啊,小弟,接我這招追魂手試試……哈哈小弟,你變老了,你該學學哥哥我,冠蓋滿京華……接我這招試試……天下第一,崆峒追魂手,不信你試……。」杜擎峰望著湖面,眾弟子見師父舉止怪異,不敢吭聲,待見他舉掌欲作自擊狀,忙齊聲喊道:「師父,莫要!」聲猶未止,杜擎峰猛然已往自己頭頂一擊,登時斃命,僵仆在湖邊。

弟子們個個哀痛欲絕,群繞在杜擎峰屍體旁。為首的一個弟子,指揮同門,將那少年團團圍住。少年知道這些人正氣憤填膺,不由分說,擎起長刀,隨口編了個刀訣便道:「來吧,看我的『斬蛟刀法』。」長刀出鞘,原來是一把鐵灰色的刀,鹿首刀柄,刀身直長,只在刀的末尾,略作一新月弧形,刀刃厚重,刀鋒不見光澤,看來是極尋常之物。那些崆峒派弟子和少年陌路相逢,從未聽過什麼「斬蛟刀法」,只見少年步履輕捷,彷若踏水而行,騰空而舞,知他輕功了得,不敢怠慢,抽出長劍,擺出陣式,憑著師父所授的崆峒劍法,奮力一搏。

少年喝道:「斬蛟第一式……」其實什麼招什麼式,在他原是臨時胡亂取鬧用的,不過既然存心要唬唬他們,也不可讓人瞧出破綻,於是接口便道:「愁海生波」。這招式名號雖虛,用的工夫卻是海中逐鯨、在成群鯨背上嬉遊十餘年的成果,自然駕輕就熟。兩陣交鋒,十來隻劍叮叮鐺鐺蜂擁而上,不過一盞茶時間,崆峒弟子在刀風凌逼之下,圈子愈拉愈緊,差一個身子就要自撞成一團,又個個被刀背震得手臂酸麻,幾乎握不住劍柄,暗自驚異:如此少年,年方弱冠,卻何來此等神力?他要取我等性命,當是易如反掌。眼看維持不了局面,再鬥亦只自取其辱,為首的弟子便率先棄劍投降,說道:「我等崆峒弟子,無能為先師報仇,就請少俠動手,成全了我們吧。」

少年回道:「恕我直言,杜擎峰的作為,你們都見識到了,天地君親師,你們拜這種人為師,和認賊作父有何兩樣。再說武功吧,單看他『五雷轟頂』那幾掌,也稀鬆平常得可笑,我看武林中人是不屑與他交手,才讓他苟活至今。崆峒宗風,雖說陰鷙狠崛,修心煉性,到底不能不講究。杜擎峰酒色無節,自斷前程,明知自己功力大不如前,還枉稱宗師,眶世盜名,你們難道不覺被騙了?」正是一言驚醒夢中人,崆峒弟子個個垂眉低首,頗以身入崆峒為恥,私下交頭接耳,決定各奔前程,另投名師。為首的弟子代表眾人說道:「青山綠水,天道不爽,杜擎峰今日命喪黃泉,我等顧念昔日師徒名分,謹以清酒一墫,酹之於西湖之濱;此後塵歸塵,土歸土,崆峒恩怨,渺無相涉,若違此言,甘受千刀萬剮之苦。」說罷,望湖三拜而止。又揖手對少年說道:「萍水相逢,小弟陸虛白,蒙少俠不殺之恩,銘感五內,少俠可知木酒桶中是何物?」略一沈吟,又道:「是個姑娘。今晨二更時,我等奉命到悅來客棧,搬運這批貨物,車上二十來箱什物,都已驗過,不過是些胡椒、桂粉、絲錦之類的東西,只是奇怪,上面都有『威盛鑣局』的封條,我想是有人從中劫鑣,但不知貨要運往何處?交予何人?我問過師父,哦,是前師父,他也稱說不知。我所知僅此,其餘請少俠處置。」

少年立刻叫人打開木酒桶,把女孩抬出來,移到柳蔭下,放在一條青地牡丹花綢地氈上。女孩年約十四、五,臉色略蒼白,呼息微弱,看來已昏迷一段時間,因藏身酒桶中,身上散發著酒味。少年探著她的脈搏,問道:「可有人知她中了何種毒物?」眾皆搖頭以對。陸虛白道:「我們去到悅來客棧時,小姑娘已經不省人事,倒臥在酒桶旁,師父才要我們把她裝進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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