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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彌補愛

發布日期:
作者: 小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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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二回娘家對她而言是一件大事。嫁到港都已經二十多載了,每一年都是丈夫與兒子、女兒歡歡喜喜陪她回娘家「做客」。能在那天回家與親人團聚,一直是她安慰自己和母親最佳的禮物。因為當年她獨自排除眾難下嫁丈夫時,並沒有得到親友的任何祝福。反而害他們為她擔心受怕,只因丈夫孱弱、孤僻的身體與脾氣,使親人怕她一意孤行,終有一天不當寡婦也難獲幸福。

結果她並沒當寡婦,還產下一雙健康活潑的兒女。孩子還小時,她無論受到翁姑的欺凌或丈夫的家暴,還只是抱著兩個孩子安慰自己:「沒關係,只要我的孩子長大,我就出頭天了。」。但是兒子長大後馬上展翅高飛,自顧去築「愛巢」,年關將近時,他送他的女友回中壢一起團圓。只在除夕夜回公公家吃一頓年夜飯,連一步也沒踏進自家門。當然回娘家的成員只剩她、丈夫與小女兒三人。

直到大年初六,她的咽喉仍是痛的。年前她為兒子不願回家過年而哭,初二那夜她為失去兒子而哭。母親的安慰只使她哭得更是痛徹心肺。沒想到今天她又一次傷了最親愛的家人,使他們再度為她傷心。

也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現在兒子對她的情份日減,是否能再攜手同行似乎遙遙無期。打從兒子出娘胎到大學畢業她自認已盡到做母親該盡的責任,若硬要說她有錯,大概就是太寵他、不懂在重要關頭對他說NO,沒有在他深陷愛情泥淖之前,警告他如何保護自己、保持清楚的腦袋。當她發現事態嚴重喊「卡!」時,他已遭情海滅頂,重蹈她年輕時的覆轍。也許看倌您會說:「自古以來哪個年輕人不以情愛為重?人不輕狂妄少年。」。但身為母親,她真的不希望當兒子清醒時已焦頭爛額。當年自己就是為了「偉大」的愛情,如飛蛾撲火般的奔入這個婚姻!天可憐見,怎可讓親兒再受此罪?

正月15元宵那天,她為家中供奉的觀世音菩薩點上圓滿幸福的「香環」,祈求新的一年能平安順利。再到附近的「龍泉宮」參拜媽祖娘娘,她虔誠地跪下求媽祖娘娘賜一支靈籤,只想知道辛苦經營的家,怎會落得如此支離破碎?但是媽祖娘娘就是不肯賜籤詩,心中難免遺憾但也豁然了解媽祖娘娘的苦心。祂似乎要她自己回頭看看這些年所走過的一切「對」與「錯」;再來埋怨不遲。

回到家她用心的煮了一鍋紅豆湯圓,丈夫和女兒吃得津津有味,讚不絕口。她調侃自己說:「不錯吧,以後老了我和你爸可以到巷口賣紅豆湯圓,絕不會餓死。」。女兒笑嘻嘻的說:「是喔,而且生意一定會很好。」。雖是笑語,但她感謝女兒給的鼓勵。因為女兒知道這個「年」她過得有多麼心酸。

那晚在電視裡看了一支影片叫「我的失憶女友」,片中的女主角露西因為車禍,腦部前額葉與顳葉功能受創,得了「只能記得今天」的腦病,雖然她可以記起車禍前的人、事、物,但是她把車禍與往後的每一天都忘了。而上天卻在這時讓她遇到她的真命天子,不管他倆曾有過多麼刻骨銘心的愛戀或如何繾綣纏綿,第二天睡醒時她總會把前一天的事忘得一乾二淨。深愛她的男主角只好每天早上,在她睡醒之前把前一天的錄影帶擺在床頭,寫著「請露西先觀賞影片再出來」的字條。最後一幕是,當她踏出房門,她看到自己與所有愛她的親人待在一艘美麗的遊艇上,四面藍海環繞、白雲愉悅地飄盪、藍天與大海連成一片,晨風飄過一個五、六歲小女孩的金髮,她的先生快樂地對小女孩說:「嘿!女兒!快叫媽咪抱抱。」。

她的腦海一直停留著片中女主角迎接每一天的驚喜表情,雖然露西也曾為了自己的病,想放棄愛情、放棄人生,但最後仍是丈夫讓她擁有與正常人相同的幸福,〈或許更加幸福!〉因為她永遠會忘記昨天的痛苦與悲傷。而她的先生也只會錄下快樂的回憶給她看,使她更加珍惜每一個「今天」。上天待世人本就公平,祂讓喪失健康的人得到「真愛」來補償。讓所有的人都要「付出」才能「得到」。即使得到了,也要看個人的努力和誠意,才能判定這個人得到的福氣能維持多久。

年前又看了電視裡的韓劇「美妙人生」,劇中的男女主角在第一次見面時,因宿醉而發生關係。他兩人都未滿20歲,還是學生。只因為那一次錯誤的機緣,使女主角懷了孕。他們只好在不情不願的情況下結婚,生下女兒馨菲,他們還協議把孩子養到六歲就辦離婚,孩子歸還男方;各自再去尋找自己的人生。但是當小馨菲慢慢長大,他們才發現自己最愛的人是對方。可是此時小馨菲卻突然得了「白血病」,面臨死亡的挑戰。這兩個加起來不到50歲的小爸媽費盡心思地要拯救愛女。小馨菲也嚐盡化療的痛苦。當她知道自己可能會死掉時,她小臉上的一雙大眼睛流下悲傷的淚珠,淚珠沾濕可愛的小口罩。她抬起戴著毛線帽的頭兒,滿懷希望的問來醫院看她的神父爺爺說:「神父ㄚ!您認識上帝嗎?」。神父爺爺無限憐惜的回答她說:「喔!我認識祂的,小馨菲。」「那麼上帝是不是很喜歡乖小孩?」「是啊,上帝最喜歡乖小孩了,就像小馨菲你一樣乖的小孩。」。「神父ㄚ!您可不可以打電話給上帝告訴祂,我不是一個很乖的小孩,因為我常使媽媽哭泣,也常使爸爸傷心。請上帝不要帶我走。」。看到這一幕她的心好痛好痛。

她在想,兒子也曾是一個很乖的小孩,是不是因為如此,所以天上的神佛用另外一種方式把他帶走?她不由自主的害怕起來,不禁在心中吶喊著:「天啊!我寧願自己死去,祈求您不要帶走我僅剩的女兒!」婚前,她也曾是一個天天黏著媽媽的乖女兒,但是上天還是讓她迷迷糊糊地為了「愛情」,傷害了最愛她的母親。如今母親已80高齡,仍然每天擔心她會「老來無伴無兒」,她覺得自己很自私很不孝。她好想像「美妙人生」一樣有個 Happy Ending 的人生。望著藍天,她祈求著:「老天爺啊!您能聽得到我的懺悔嗎?您能再一次接受有罪的我嗎?讓我有機會用剩餘的歲月來為自己懺悔,為家人祈福!請您給我勇氣,為自己的人生畫下圓滿的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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