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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冠上的顏色

發布日期:
作者: 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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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張國治先生詩作及繪畫攝影作品

人類的何種行動被命名為「戰爭」?揭開《戰爭的顏色》,詩人告訴我們:「我不只是寫下砲聲鄉音,我還要寫下戰爭的顏色。」

顏色?難道戰爭還有其特殊的色彩?

這部新版詩集是台灣詩人張國治先生的跨越兩個世紀、三十個年頭的「主題更加入世」(詩人語)的選集。摸著燦爛的封面,讀著書名,它們頓時勾引我吞閱的慾望。

詩人還說:「有形無形的戰爭其實一直都沒有離我們遠去。而寫詩何嘗不也是一場隱形戰爭,………。」在我們人生途中,戰爭竟然一直緊挨著我們的肩,緊貼著我們的背,而且我們也投入了有形無形的戰鬥。地震與瘟疫………有時我們從驚愕中回省時,發現我們四周都是文明遺毀的廢都。     

詩人用文字的槍彈抵禦厄運的進犯,並且與惡俗和功利肉搏在陣地上。啊!詩人就是戰士,而「詩人」這一榮稱就是文化戰士的「桂冠」。

手上還有張國治先生九十年代末出版的《末世桂冠》〈一九九八年五月十五日〉及二○○二年六月出版的《張國治短詩選》。(這兩部都是中英文雙語對照版式)

每一場戰爭都有不雷同的顏色,每一頂桂冠上也綴爍著不膺複的色澤。

這就成為我要閱讀的理由,甚至於不遺餘力地在詩人描繪的色彩原野中跋涉………  

從最初的印象迄始,張國治先生是一位躊躇滿志的戰士,亦是詩歌陣地上的將領。他具有歷代詩人最基本而優秀的素質。在《戰爭的顏色》中,我們可以追溯詩人對故土的鄉音之眷戀,因而由此展開的對生活熱愛。我們還可以感受著他悲天憫人的情懷………大時代的都市背景在他的詩中常常以套色般的版畫隱現。在《末世桂冠》及《張國治短詩選》中更有不凡的抒情和表達。

面對這麼一個有「戰爭」特色的,把詩箋當作戰場的充滿鬥志的詩人,我們懷疑自己能不能在同一個層面上來解讀他。大陸玩世不恭的詩界與台灣上下求索的文化精神簡直不能成正比。在我看來,台灣文化更忠實地繼承了漢語傳統,而大陸的文化至少在為「傳統及現代」的是非恩怨中繞了幾十年的口舌,走了幾十年的彎路,而且有太多太多離譜的聲音。曾有很長一截時間大陸的文化人把「偽傳統」奉為圭臬,使大陸的文化肌體至今還有這種毒素浸淫過的烏痕。

站在一個嬗變的苦難的大地上,中國大陸真的除了狂稱「英雄」,實在毫無詩意地栖居並浪漫。於是大陸的「自強不息」中摻雜更多的阿Q式的革命性。    

同時由於這般那般,大陸的新生代已沒有「傳統」可拘泥,而台灣文化卻多了一種泥迂的風氣。

近些年來,我讀台灣的華語詩總是覺得太雅或者詩腔詩調。這期間的走向脈絡並非一個單純的原由造成的。

如果說寫詩是場隱形的戰爭,詩評等於是軍事分析。看來還得通悟《孫子兵法》——當然在中國文化中也沒有一部《詩學》供吾輩仿效。

詩人。這頂桂冠其實很炫華,除卻當今中國人濫稱那些寫過詩或寫著像詩卻非詩的人。譬如我就從來沒敢稱自己為「詩人」,我怕自己也走入「似是而非」的歧渠。我三十餘年的詩寫生涯,並沒有讓我寫成一個「詩人」,至今我仍然是一個沒有理想抱負的藍領工薪族。所以,當我讀到張國治先生那句「寫詩也是一場隱形的戰爭」時,驚異過後,我只得承認自己是生活在戰爭後方的老百姓,是需要軍隊保護的老百姓。只有到了「全民皆兵」的戰爭汪洋中,我才可能陌生地進入陌生的戰場。

歸於一句話;詩寫三十年有餘,並非就算勝利。

看一頂桂冠怎樣才會在涉入戰爭中染上顏色吧:

鏗然黑夜降臨了

當海風來襲

一疋橫波長沙灘

我們等待啟程

………………

………………

海正無垠展開

我離開那一片故鄉海灣時

淋濕的島突然倒退得很遠了

故鄉啊!在不可及的夢裡

請以最初的錨

繫緊我的纜」

——〈告別金門〉

渺茫的灰藍出現在遊子的視窗。我有太多詩人這種告別故土的同感,雖然世界的召喚讓我們背起簡單的行囊,但那顆繫著鄉錨的心纜卻是緊緊地牽疼了性命。

隨著征途的切換,顏色也隨著歲月四季而嬗變………我注意到張國治不僅寫故鄉金門,而且也寫被後工業怪獸盤踞的都市………為此,他常常緬望大自然(包括春夏秋冬的時節)。他已經在精神的戰爭中認領了個性的旗幟。

在〈季節的聲音〉中,令我動容的思母情結同樣亦觸喚了我因生計的疲憊而逐漸麻痺的神經。情結是一種患難,而詩人身處異鄉,目睹「更遠還有燈火有一個流血的城市」(〈眼淚總會遞給我一首歌〉中的詩句。),倍感孤獨。

詩人以「流血」命名一座已被命名的城市,既讓我讀到了城市的嘈喧,更使我看到這個驚怖的「顏色」——詩人何以如此擅長對命名物著色呢?原來詩人是個視覺藝術家;他不僅涉獵多項藝術領域,并可以特立獨行地發現旁人不以為然的構圖和色效(!)後面我還會談及有關詩人的其它藝術作品。

譬如說,詩人在賦予漢字詩意指向時,同時也會用鏡頭或色彩輔以雙重意境。

抒情,情切意真地向我們敘述關於故鄉金門,關於那座故鄉的島,關於島上永不消逝的童年,關於從童年蛻變成遊子的記憶,關於詩人目擊的社稷(土地和糧食)………從動態到靜物,他給了我們很多喘不過氣來的情緒。相比之下,我的「喘不過氣」和他娓娓不竭的來勢,他有巨大的吞吐量;他裝載了所有經歷的的事物,而我空空如也,缺乏情感。

詩人,張國治氣數盈肺(他的追求真情、真義、真理的正氣憋在全身上下的骨子裡)。他不同於我們常見的那些有企圖而沒有內涵的「詩人」,也不同於那些斷斷續續而功力欠足的「詩人」。(哪能隨意稱之為詩人呢?)而他真的是一股作氣地在個性的視窗裡,追尋著純正的夢境(未來)和記憶(過去)。

追尋靈魂的家園,這正是詩人給予人間世態的最不具商業價值的(應該不被商化的!)親證。這個道理至今都不能被人們接納,免費的道理似乎遠離人類的現實,而人類巨大的痛苦卻常常源於靈魂(自我)的失蹤,人類中的許多人的失蹤是因為沒有認出自己,導致在迷茫中不被認領。

詩人的家園引領,最終使文化本質歷經時代變遷而不至於潰散。中國文化近百年的斷裂(尤其是中國大陸)正是由於詩性的幻滅,從而導致文化嚴重缺席的一場場運動或一次次荒誕的思潮。直至今日中國大陸都難以恢復「國學」的氣脈,它傷痕瘡痍的肌體有著被玷污的痂!

但人們還是關注於唾手可得的物質和財富。

任何一個有良知的詩人都是歷史的代言人,張國治先生並不痛恨科學,所以他不可能對文明的成果——城市有切齒之仇。他是揭露城市繁華背後的摧毀靈魂栖地的物慾怪獸、斂財機器;這一點足以證明他赤膽的操守、質樸的道德。

這個不可理喻的世界時而瘋狂,但我們詩寫者必須可以理喻;我們對世態失望,但對未來不能失望;

「我聽到四季的頌歌,激揚如昔

持續地,不是哭泣和悲傷

歌聲中有我忍不住的純摯」

——〈奔向歌聲〉

詩人的心性總是嚮往詩意地活著、詩意地居住;真正的詩人不吝嗇交付純摯。

「我們向土地再學習意志

合院祖厝琉璃牆後一畝田

春分時節,我們可以耕種高粱

包穀,看一粒麥糧迸開新芽」

      ——〈帶你回花崗岩島‧3〉

「堂屋泥印猶存我們疲乏的

現代步伐,幽蘭在院前吐納

匾額高懸,仍有朗朗誦讀隱現」

——〈帶你回花崗岩島‧4〉

彷彿一只魂鳥,找回純正的記憶,調整漂泊的心緒。回望那些昔時不經意的平凡,重捕生趣。記憶的翅翼讓它一次次回巢重溫時光………

這一切都是校對意志、校正志向的最簡樸的法寶。每一次回巢重溫時光,又會帶來新一輪的認知;家園亦是靈魂的甲骨文,每破譯一次,總是新的驚喜,而所有的往返都不會徒勞。在一首極為精緻的短詩〈藍調〉中,我讀到了可以詮証的兩句話:「在甲骨文的刻鑿中/轉化成永生的密碼」。我知道這個「永生」是指向眾魂的。

張國治先生是一位注重修身、哺育人格、健全品行的藝術家,在他看來人生本質上是一件天然的藝術品毛坯,鑿鑿刻刻的歲月裡,全方位地視察自我,並從不放棄尋找最佳狀態………早在一九九一年出版詩集《憂鬱的極限》時,他呼籲「文學家、詩人、畫家應該衝破商業的壟斷,設法「自我綠化」以宗教的情懷將愛與希望通過藝術手段來彰顯」。

大陸詩人還來不及思考的「後現代」之憂鬱、之極限,張國治已經恍然頓悟並呼籲——儘管我以為這種聲音被嘈雜的市井聲淹沒,或者被截斷在人們難以寧靜的妄念之外,但他不卑不亢地說了出來,他以藝術的敏感思維孵化著「後現代道德觀」。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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