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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緒十八年的那一場雪

發布日期:
作者: 洪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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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讀鄉先輩洪乾祐先生《金門話研究》,唸著已漸陌生的字詞,彷佛溫習著故鄉古早的風土人情,一景一物,絡繹奔至眼前,看到「褥阿」這條目,幾乎就能感覺往昔少年時代,一大早起床揹著書包頂著凜凜寒風上學的情景,但回到現實,在冷氣房裡,卻又感覺那樣地遙遠,不可及,憑添一段新愁而已。

帶著沈重的記憶離開、明明想著故鄉卻又不願意歸來的乾祐先生談到「褥阿」時又寫道:「金門地區靠近大陸,大陸性氣候顯著,冬天雖然從來不下雪,但最低氣溫可達攝氏三、四度。故冬天睡在舊式眠床上的木板,只鋪墊草席,絕對受不了。」金門冬天的冷,只有金門人最知道了,至於下雪呢,我也沒遇過。

但是,翻開地方志,金門的確是下過雪的,尤其是光緒十八年的那一場雪。那一場雪,寫在方志裡已經夠可驚,而竟然還有人能「雪中鑄詩」,將悲哀、無告的雪色,攫進新詩裡頭,讓它安宅落腳,又張力十足地展示那令人黯然的傷口,那便是刊登於二○○四年十二月三十日金門日報副刊的《島嶼心路——情牽同安渡》之四——楊媽輝老師於飲就先人的愛與悲之後,終於寫下的 〈光緒十八年的那場風雪〉:「光緒親政後的風霜雨雪/連年/飄落在亞熱帶的僑鄉島嶼/風雨不停地/吹刮在四代同堂的瓦屋頂/吹刮在老母髮妻媳婦幼孫的身上/三吋積雪落無聲/堆積在落拓老佾生的農具間/堆積在他的心頭/::批信番銀時斷時續/霜寒雪凍/花甲佾生歸日拖山磨海/風雨中/高堂羽化登仙妻歸道山/噫!缸無斗米 佾生無語/霜雪典當了家園/冷卻不了心田/番銀贖回了祖業/卻已無法染黑華髮」。

雨雪霏霏,楊媽輝老師的詩心史意,不僅在水頭,更在地方文化館的外頭,在我的心裡頭,熊熊地燃燒著。因此我特別注意到媽輝老師在他的詩「後記」中有寫道:「《金門縣誌》(民十一年版)卷十二記載著光緒十八年至二十四年間,浯島連年風霜雨雪,鼠疫橫行,民不聊生。………」我翻查民國八十年增修的《金門縣誌》〈大事志.歷代祥異記〉,志書記載雨雪者計有三次:

1.「(同治)十一年,冬十一月,雨雪三日,冰堅二寸許,長老皆以為未見也。」

2.「(光緒)十八年,十二月初旬,雨雪三日,為年少者所未見。」

3.「(民國)四十八年,二月廿二日,奇寒,太武山上飄雪。」

然而,翻檢林焜熿《金門志》卷十六〈舊事志.祥異〉:「(同治)十年冬、十一月,雨雪三日,冰堅二寸許,長老皆以為未見也。或曰陰陽不和,酷厲之氣所召云。」

再讀林豪《澎湖廳志》卷十一,〈舊事〉所載:「(光緒十八年)十一月,天大寒,內地金門、廈門大雪盈尺,為百年來所未有。澎雖無雪,而奇寒略相等。」(遠流新版下有注云:「本條稿本作:『十一月杪,天氣苦寒異常,街市皆閉戶,幾絕買賣。是月二十八、九日,內地金門、廈門下大雪盈尺,為百年來所未經見者。澎雖無雪,而奇寒則相等云』。」)

由上可見,《金門縣誌》關於下雪的前二條記載,還有些許「所見異辭」、「所傳聞異辭」的小問題,不妨藉此文提供予有志於地方志書者做參考。然而,這不是本文的主旨所在。

引我好奇的倒是:光緒十八年的那一場雪,如果以林豪的記載為準,光緒十八年十一月二十八日即西元一八九三年一月十五日,是日為星期日,距今已有一百零四年了,而一百多年以來,卻也只有楊媽輝老師能結合其家族史與地方志的資料,而寫下那一系列《島嶼心路——情牽同安渡》的新詩。這不能不使我警醒反思:光緒十八年的那一場雪,那暨不屬於古蹟或任何文化資產類型的大雪,那早已被遺忘了多時、或竟根本無人加以理會並體會的那一場雪,卻在隻眼獨具的媽輝老師筆下,凝結成為一首哀傷的詩,這該是多麼不可思議、又多麼富有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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