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告訴妳們，如果不是為了我的兒子，我是不會踏入妳們這種髒亂的鄉下地方，更不可能坐在妳們這棟破落的古厝裡。如果識相的話，我們就結個親家，讓婉玉嫁給我們家安卓，聘金豬肉金額數量由妳開口，我說到做到，絕無第二句話。至於志宏方面，我一定會信守承諾，央請媒人幫他另找一個，所有開銷由我貴仔負責。如果妳們不給我貴仔這個面子，往後金和信的日子恐怕會很難過。」狗屎貴仔語帶威脅地說。

「你不要威脅我們鄉下人，」美枝不甘示弱地說：「儘管你狗屎貴仔有權有勢，但我這個老查某也歷經過大風大浪。婉玉和志宏成親已成定局，我們絕不會受到利誘而改變，你有什麼『噁步』儘管使出來，我這個快死的老查某不信你那一套！」

「不要以為你有幾個臭錢就想欺負人！」秀春也毫不客氣地指著他說：「坦白告訴你，我金和信商號歷經數十年慘澹經營，從不做投機生意與違法買賣，但也不是被嚇大的，這點你狗屎貴仔給我搞清楚，別想仗勢欺人！」

「妳們想聯合起來辱罵我是不是？」狗屎貴仔怒指著她們，激憤地說：「老實告訴妳們，像妳們這種不識抬舉的老查某，再來十個八個也不是我的對手！不相信妳們試試看！」

「你想打人是不是？」美枝順手拿起一把掃帚，在他面前比畫了好幾下，「希望你收斂一點，不要欺人太甚，要不，老娘就用掃帚頭『打予汝起肖』！」

「肖查某。」狗屎貴仔低聲地嘀咕著，而後自討沒趣地想走。

「把你那些罐頭一起帶走，」美枝指著桌上那隻提袋，不客氣地說：「我們再窮，也不稀罕你那些兵仔罐頭！」

「想不到當年靠美國番仔救濟的貧戶，現在鹹魚翻身了。」狗屎貴仔用一對鄙夷的眼神瞄了她一下，而後大聲地說：「我倒要看看妳神氣到幾時！」

「神氣的是目中無人的狗屎貴仔，而不是我們！」秀春高聲地斥責他說。

「今天算我倒楣，親事沒說成，還碰到兩個肖查某……。」狗屎貴仔話尚未說完。

「你這隻死老猴，你才肖、你才肖！」美枝掃帚頭一揮，連續打了他好幾下。

只見狗屎貴仔提著那袋罐頭，快速地落荒而逃。

而狗屎貴仔親情沒說成，又『衰潲』挨了美枝的掃帚頭，他會甘心嗎？會輕易地罷休嗎？那是不可能的。小人心中想的，毋寧就是俟機報復！

第十六章

時間隨著部隊的換防、採買的更換而逝去。但往往，部隊與民間的互動關係，也會被列入移交。老兵帶新兵，不會往別處跑，找的仍然是老主顧。而那些靠賣兵仔貨以及「棒大官卵泡趁食」的投機份子，依舊是活龍一條，在市場上呼風喚雨，而後財源滾滾，狗屎貴仔就是最明顯的一例。

甚至他還不顧多年的鄰居或同業關係，只要抓住機會，就把人家的主顧搶走，對於這種沒有商業道德的人，可說是痛心疾首。然而，多數商家雖然痛恨在心，但為息事寧人，不願與他爭，吃點虧也就算了，並沒有和他過於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