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亥年總動員
丁亥年,對大部份人來說都是特別的一年吧!我想!他們或是請假、或是專程從職場、從各地回到金門,回到自己的村莊來,為的是那「傳說六十年一次的奠安」,六十年,一個人一輩子也許只有這麼一次,最多二次吧!管他是安祖厝或是安宮呢!那絕對不能置身事外,也許還有那一點輸人不輸陣的味道在,凡是能回來的都得回來,就算是「逗熱鬧」,機會也是不多啊!
自己經歷的有限,但是所見所聞的卻不絕於耳,金門日報上頻頻出現某某宮、廟奠安等字,然後是一群有名望的人共襄盛舉,李縣長、縣議會、鄉鎮所長等一字排開,那匾額更添隆重氣氛,而大部份村里人的熱情參與更使得場面感動人,看!真不愧是「丁亥年 總動員」也!
我有幸參與較多的自然是自己村中的廟宇奠安,而湖下的楊氏大宗祠奠安也有福沾上邊,在此想從十月二十七日下午沙美看到的談起:那天是參加新台灣人文教基金會「咱的網」在地書寫的活動,三五成群的來到山西訪談,回程時經過沙美,正巧遇到這場「2007金門傳統道教文化觀光祭 慶賀萬安堂三忠王聖誕暨恭迎眾神臨駕巡境平安」,我們追著人群;跑了好大一圈,我於是將一份感動順勢寫成了「男女大不同?」因為像此等活動已是不分男女老少,不再以性別分工,大家都貢獻一己之力,任誰看了都會感動的吧!
十一月八、九日(農曆九月二十九、三十日),學校兩隊鑼鼓隊為村中大事助陣,我在旁陪同,二天下來可能只有一個「累」字足以形容,不過既然六十年一次,我們總算有緣一起見證了這一次,湖下楊氏大宗祠奠安。其實早就有人前來接洽,協請我們的鑼鼓隊在八日凌晨四點到雙忠廟前集合,說是要去「追龍」,我生平第一次聽到這名詞,不知其所以然,到了該上課的時間,還不見那群學生,各方找尋之後才知他們得隨時待命以迎接客人、歡送客人,於是我也跟著亂忙一場,一方面照相,一方面帶隊,以免小朋友亂了陣腳。來到會場,眼見陳為仕師父已在那兒坐鎮,我放心不少。
迎接姻親的陣仗不小,為表示誠意,繞著村莊巷道走,一次又一次,看著村裡的「老大」精神如此抖擻,我們只能以他們為標竿。各個首長進匾額又是一陣熱鬧,鑼鼓聲、鞭炮聲四起,回到整修得金碧輝煌的大宗祠,那人潮之多真是難以形容,這其中本地民眾居多,來自金門各地的不少,當然也有海外回鄉的,我那相機按下各種鏡頭,紅!紅!紅!到處是大紅,就連人們站在宗祠旁感覺也是渾身一片紅,因為喜氣啊!廣場的戲台上演著一齣齣歌仔戲,圍觀的人真多!中午,在搭好的棚子下宴客,大家難得齊聚一堂,閒話家常自是當然!
下午送客,又是一陣忙碌,顧足了面子,也做足了裡子,忙是必要的!第二天迎宗親、送宗親,想是大家談好時間輪番上陣,所以長長的隊伍不時的在村子中穿梭,看著大家的手在人群中揮動,彷彿是不捨的情在心裡盪漾著,幾天下來大家都該累了,但是也為盛大活動畫上了漂亮的休止符。「女兒筷」、「紀念酒」一直是熱賣中,因為大家躬逢其時才有此機會。家家戶戶不例外的都大宴賓客,大家一起同歡囉!
「庭前玉印永壯湖山 戶外金龜長遊泗水」,十一月三十、十二月一、二日(農曆十月二十一至二十三日)后湖昭應廟奠安,又是一件村中大事,若是以前,這等事八成是男子居多,女子大概又是張羅拜拜等事吧!我算是比較沒事的,由於愛好奇照相,於是我也有了任務,寫稿,照相看似不難,實則無法全程,總是憾事,畢竟我乃一小女子也,只好盡我所能做多少算多少了。
其實在慶典之前,工作人員已用了好多功夫在前置作業上,為的是當天萬無一失,二十日各家戶敬拜宅主、樑神、土地公、掛吊錢。第一天凌晨子時起鼓、發奏、請神、掀樑,戲台上演制煞戲,鄉老、頭家參加,接著四點多吧!擴音器開始傳來召集聲,鄉老、頭家、本境弟子參加,準備要去「追龍」,雖然我聽得清楚,人也清醒,但是就是不敢起身,一則天氣冷,二則應無女生參加,所以無法紀錄,由於第一天是星期五,我調了下午的課早上上,下午請假到廟裡觀照觀照,早上約略是後西、下厝的家戶前來廟口排粿粽、廟內拜圓(每家戶六碗),接著迎接縣長、貴賓,然後是獻敬,中午在廟旁廣場宴客。
下午戲台上演閩劇,同時拜斗,接著廟內敬宅主、各家戶門口犒軍,晚上鬧廳、晚朝,再接著閩劇公演。
第二天早上,先是鄉老的讀解連,接著進表、後東、前七家前來排粿粽,九時到十時「恭送玉皇」,然後「請六宿」,十一時後獻敬。下午又有閩劇公演,三時起廟內敬地基主、廟外榜神、各家戶門口犒軍,四時起安鎮角籤、竹符、石頭符,五時起過限(過布橋),七時起淨油、插柳、獻五谷、埋磚契,晚上九時「化六宿龍神」,接著「關廟門」。
第三天上午,先是啟扉(開)廟門,然後設醮、長房、三房的家戶前來排粿粽,十一時獻敬,下午戲台上演閩劇,四時起恭送玉皇,然後廟內敬宅主、地基主、各家戶門口犒軍,然後是「分燈」,晚上七時起「辭神」、「收軍」,八時起最末的閩劇公演,結束連日來的熱鬧場面,昭應廟回歸平靜。
整個村莊到處可見奠安花燈、「湖山福主 合境平安」旗、「后湖昭應廟丁亥年奠安誌慶」綵、穿著大紅上衣的人們,當然各家戶也不忘到會元紀念館拜拜,向會元祖傳達此一大事也。同時金酒公司、金門航空站回饋金也補助此一大型活動,這同時屬於后湖社區舉辦的傳統民俗文康活動,機會難逢啊!
在照應廟前,最常有的畫面是鄉親會面,常常見到的不稀奇,遠嫁、出外謀生、外遷他鄉的絕大部份都回來了,或許一開口也是「好久不見了」,而那「好久」極可能是幾十年未見,是不是景物依舊,人事已非了呢?恐怕更是「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了吧!這回廟前公演請到的是「中國廈門翔安戲曲學校」的少年仔來,是高甲戲吧!大家肯定是看熱鬧,懂不懂已是其次了吧!在香油錢登記簿上留名的越來越多,大家是不落人後,祈求眾神保佑,連外地的人也聞聲而至,女兒筷更是供不應求。
有感而發的是:眼見眾王爺、神明的乩身並桌開會,商討村裡大事,圍觀的鄉老、村人虔敬的在一旁凝聽,靜候神明指示,甚至是大家意見不同,各抒己見,但最終總能達成共識,我就在想,我們平凡老百姓有沒有這種雅量、這等胸襟來和他人共事,唉!恐怕仍待努力吧!王爺們希望我們能「以和為貴」,有沒有在做,神明在看啊!而「獻敬」的程序皆依照古禮,此時總能感受到村中的人氣,誰還去計較你或我呢?當我看到村中的長者能盡一己之力以身作則時,真覺得後生晚輩的我是無顏躲起來的。
我常在觀察那隻「王爺雞」,有趣的是小孩子對牠竟有兩極的反應,一小男孩每到廟口老愛找牠,看到牠就高興,而另一小女孩到了廟口就躲牠,一旁的媽媽這麼說:「只是一隻雞,又不是一隻狗,有什麼好怕的………」,聽說身為王爺雞,不管別人再怎麼趕也趕不走,到了晚上人潮散去之後,牠會自己進去廟裡睡覺,這大概就是牠的責任吧!而耳邊聽到一些人來拜拜後,接著就是要去海邊走走,難得回來一趟,身為大海兒女的我們是該去看看它的。
除了為神明賣力的乩身及一旁翻譯的人員傳達神意外,村中男丁輪番上陣,打鑼鼓的、撒鹽米的、照相的、後勤支援的,這回長了見識的還包括「過布橋」,原來是法師唱到生肖的就上去過,依照生肖次序,由鼠開始,男丁從布橋上過,女生則伸手示意從旁而過,沒辦法,男女有別從此可看分明,全部過完,法師又有一些動作各自代表不同意義,因為速度太快,我來不及反應。感謝葉鈞培老師的提醒,讓我照到了還置放在桌下的「斗燈」,過布橋、迎斗燈常聽到村裡廣播,今日總算親眼看到。另外要說的是才隔一天變化可真大的事,那就是前一天拜拜後的東西主事者要拜託願意拿回去的人幫忙,現在大家自動去找需要的東西,看來大家的觀念已改,能再用的東西何必浪費呢?
熱鬧之後,衷心的祈求廟裡神明威靈顯赫、護境佑民!
2007丁亥年,大家一起總動員,期望來年平安、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