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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喜事

發布日期:
作者: 牧羊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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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姊家有四位帥哥兒子、一位女兒,兒子個個帥勁挺拔,力爭上游、娶妻生子一切按部就班,一步一腳印,媳婦們更是敬老尊賢、友愛弟兄,識與不識,左鄰右舍樓上樓下全都讚譽有加,對待唯一妹妹也是全力呵護,妹妹雖嫁一位科技新貴,也全然看不出嬌縱奢華,尤其新貴女婿也是平實無華、謙沖有禮,難能可貴。

只一件事令三姊耿耿於懷,即是么兒一直未有喜訊,一年365天,三姊唯一煩惱即是帥哥兒子的「情」事,求神拜佛,祈禱有個好姻緣。帥哥老神在在,資深理專,坐擁高薪,客戶中不乏自我推薦女兒,看中的都是三姊兒子的人品,存款簿往往打開不是億計即是千萬計。我的外甥不為所動,他覺得太富有家族不宜高攀,蹉跎著時光,三姊終日與兒子鬥氣,可年輕人有一搭沒一搭,也不打算加速腳步。

介紹的媒人概以數十計,隨時可見三姊喜孜孜的懷裡揣著一張張隔壁鄰人介紹的張三的女兒、或王阿姨介紹的李四的女兒,三姊照單全收,只要是未婚女性無一不適合者,一回,我也覺得扯淡,對三姊曉以大義:「妳也奇特,任何人的任何女兒,未經妳兒子看過,妳全都認為當媳婦非常之合適,又不是妳要娶!且不婚也不會怎樣」。

三姊張大嘴看著我,一臉無辜,愣了幾秒,忽地醒過來,罵我:「妳說的什麼話?一個男子不結婚,晚年會成為什麼景況?妳想想誰照顧他,會讓兄弟變成負擔!」唉唷,一句話惹來一頓罵,趕緊巴結:「帥哥,趕快結吧,越快越好!」

三姊與大兒子、二兒子、三兒子、大媳婦、二媳婦、三媳婦………沆瀣一氣,屏住氣不動聲色,所有焦點對準小兒子的情事,關注他的一舉一動、喜怒哀樂,揣摩他到底有無女友;所有行動在秘密進行著,舉凡小兒子接電話神情、語氣、假日行蹤,或有機會mail也偷瞄一下,如若有女子來電,全家也會為之騷動。

皇帝不急,急死太監,任何家族大小聚會,三姊兒子婚事必成焦點,未婚帥哥無奈,總是顧左右而言它。三姊說:奇怪呢!算命的說「卅」歲該有好姻緣!所有算命師交代要做的事我都遵照辦理啊!玫瑰花、紅線、水晶………都買了啊!也偷偷擺在他房間啊,怎會沒動靜?

親愛的三姊:我幫妳算,費用酌收五折啦!

「所有算命不都依心理學,妳焦慮什麼他給什麼,進了門不是求姻緣就是求事業,全部是先問了妳的問題再給答案,下次妳去算命不要提問題,直接請算命師告訴妳,妳要問什麼那才叫神準!」反正三姊只要能娶媳婦,花這莫須有的錢她也不在意啦!

一次大夥談論年輕人婚姻,個人認為年輕人有年輕人的想法,不結婚也不是什麼了不起大事,三姊氣急敗壞,要我不可胡說八道。當阿姨的長輩話不可以亂說,趕緊頻頻點頭稱是。

每年除夕,我與弟弟兩家圖個便宜,總往三姊家過節,甥兒們熱情,經常弄得一幅繁榮景象(也真是一年比一年富裕),席間除了嘲笑阿扁政績,也自傲在經濟蕭條的當下,我們經濟曲線仍然每年上揚,如若阿扁知悉,必然偷笑他的經濟政策良好,否則哪有我們家族每年熱鬧滾滾、衣食無缺,兩桌擠的滿滿的,輪流檢討一年來工作上、學業上的成績,每年聽到都是好消息,然舉國上下總該有些人要突破逆境的吧!

提筆寫三姊前,無端肅然起敬,三姊夫過世時五個孩子老大才高中二年級,老么女兒尚未進小學吧,一場惡耗陷三姊於困頓中,小學畢業的她艱苦可想而知,幸孩子們聰穎懂事,有老大帶領,全部孝順至極,扶老攜幼、進退有禮、力爭上游,以高職畢業生在上海擔任數百人公司的副總經理,每次返台,經常對長輩請安問好,辛勤得體,適切當好火車頭的任務,大夥起鬨退休時要他寫一本勵志書,書名就叫「高職生總經理」。

弟弟們蕭規曹隨,亦步亦趨,次子官拜中校,三子也是公司中重要幹部,個個誠懇務實,常搶著帶媽媽出遊,有時感覺像是在比賽孝順。

三姊過了困頓時期,苦盡甘來,每日笑嘻嘻!早年就跟老大說:「國用重臣,家用長子,未來我就是跟你,不必把我移來移去。」三姊不用煩惱的,因為甥兒們搶著接她到自個家都安排不出時間。

每回除夕,甥舅、甥姨喝酒到忘我,忽然又提起老四的「情」事,終於帥哥鬆口,有了對象,全家歡呼,起鬨要他帶回家。

這會他非常爽快答應年初五帶回讓大家審核,弟弟堂堂台大教授和我(好歹也是保誠人壽很大的經理)竟然熱烈搶著要參與這場家庭婚姻盛事。

除夕到初五,似乎每一位內心都再等待某一件大事,酒醒了,我問吾弟永斌:「真要參加嗎?不過是外甥帶女友回家,我們當舅舅及姨媽的會不會熱心過頭?女孩子會不會覺得好笑?不去參加似乎也不誠信,又顯得我們當長輩的誠意不夠!」

於焉決定一定要湊熱鬧到底,早早就盛裝到三姊家與會。

年輕人果然不太care禮數,兩人慢條斯理去吃涮涮鍋,我們呢!非常焦慮,時鐘滴滴答答,一秒一秒流逝,終於捱過了三小時,情侶雙雙出現,大外甥說他緊張的不知所措(有沒搞錯?弟弟的女友要來而已!),二外甥說他內心也七上八下,幾個媳婦在廚房忙進忙出,就數三姊最輕鬆無事,內心卻最緊張,因為她怕被兒子唬弄,我與弟弟弟媳忽爾相視,會不會根本沒有女友?或女友根本沒答應要來?老四做事平穩,不會做沒把握的事才對………

門鈴一響,全家不約而同從椅子上一躍而起:來了,來了!

爽朗的年輕女孩笑聲,落落大方:「大家好!」「歡迎,歡迎」,女孩事先可能與男友做足了功課,知道大家族的樹圖,舅媽、姨媽、大哥、二哥也一清二楚,也知身為金門人的千杯少是少不了,因而呼應的非常爽快嫻熟,香港來的女子,立刻贏得全場與會人士的心,三姊附在我耳邊:「妳看怎樣?我給一百分!」三姊給一百分,我呢?學學以前國文老師打分數,第一個繳卷的打105分?OK啦就給105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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