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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紀行

發布日期:
作者: 鄭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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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遇外國排雷隊

我們跟隨金門導遊登上了一部大巴。一上車就發現這車與眾不同,或者與我們以往乘坐過的所有大巴構造上都不大相同,感覺是司機在一樓開車,而我們都高高在二樓,所以三天的遊程裡盡管我們都離不開大巴,但司機究竟長得什麼模樣都沒有什麼印象!相形之下,我們的導遊立馬就咋咋呼呼進入我們的視野,伶牙俐齒,老到精幹,妙語連珠,還是蠻有敬業精神的。她姓方,名字自然是記不住了,她對此倒有先見之明,不過她的綽號「方塊酥」倒是名副其實,短小精悍,語甜話酥,所以令人難忘,在她張口閉口的國語和閩南語的互換中,有誰能如我享盡其中的奧秘與妙趣,例如把蔣介石的題詞「毋望在莒」諧音成閩南話的「無望的代誌(事情)」,裡面文化、歷史和語言的多種因子的密集,你能有會心一笑的瀟灑嗎?當然我還在心裡悄悄地把「代誌」化成「待機」,不但諧音上更加接近原音,而且含義上更有契合的點到。

這部大巴成了我們在金門三天行動的專車,很好,有家的感覺,我坐在了二樓的第一個座位,這樣在未來的行旅中,這車這位不但有家的感覺,還有窩的氣息和陽台的溫情。何以說陽台呢?呵呵,這個陽台可太重要了,依偎此台,眼耳並用,近可近水樓台地接收「方塊酥」信息密集的導遊語匯,遠可清晰地眺望車前窗外的所有景致,讓金門遊花出的每一個銅板都泉水叮咚,清新悅耳!

在這部大巴上接到了第一瓶的礦泉水——中央山脈的礦泉水,這是台灣本島的牌子,它隨即讓我獲取至少兩個情報:其一,以高粱酒聞名的金門並不產礦泉水,這讓我多少有些意外,一水之隔的廈門不但生產礦泉水,而且還不止一家哦,連我們廈大都有自家的礦泉水生產廠家的。其二,沒有生產礦泉水的金門並不從廈門進口礦泉水,而捨近求遠從台灣補給,這又何苦呢?這便宜的東西加上運費應該是划不來的呀。

車風馳電掣地開起來了,我迅速把目光投向明淨的車窗外,我們的車子在烏黑狹窄的柏油路上走得異常輕快,原因是交匯的車很少,寧靜或寂寞,海風徐徐,吹拂著路邊的木麻黃和田野,鄉村的景色很像廈門的同安,或者早年的同安。「方塊酥」說,這些柏油路都是近年的新作,過去金門只有水泥路或泥土路,因為害怕解放軍的燃燒彈把整條路打得燒起來。這倒是我聞所未聞的,不過此說可能不大可靠或不大科學,呵呵,姑望聽之吧,難道廈門就不怕「國軍」的燃燒彈?上個世紀60年代蔣介石大叫「反攻大陸」的時候,恰恰是廈門和廈大校園裡大舉修建柏油路的年代,柏油路是有些怕高溫,但它好像是不是易燃的。

車在前往古寧頭村的路上,沿著海岸線高速運行,突然在岸邊出現了十幾、二十個穿著紅棕色工作服的人員,正在拉出的警戒線裡埋頭作業,我的第一印象可能是石油勘探工,他們當中有一人站在路中搖晃著小旗子,告誡我們要小心,他們準備要爆破了!這是怎麼回事?詢問之後令我大跌眼鏡,天啊,居然是排雷的,而且不是白人就是黑人,反正是清一色的老外——金門縣政府請來的「外國專家」,有南非的,也有德國的,「方塊酥」介紹說,金門海灘的雷區已經先後有四位外國專家被炸死了,于是再次姑妄聽之,但排雷的確是個風險很高的作業,我想給這些不怕死的老外拍張照片,可惜來不及了,我們的車呼地一下就開走了………偶遇外國排雷隊讓我感慨良多,我們都是看電影《地雷戰》長大的,但我們已經不再是看《地雷戰》的孩子了!據金防部承認:金門海岸有多達10萬顆的地雷,基本上是二戰美軍轉送的老雷,易埋難起,況且向來是埋雷很隨意,起雷很驚險,中外概莫能外:這些老外都要錢不要命了,還是人家更勇于向極限挑戰?或者換言說,在金門,中國軍人的命比外國人的更值錢?

不過有消息證實,金門排雷,國軍的軍人才是主力軍,10萬顆地雷已經排了3萬顆,餘下的7萬顆大致要到2013年才能清理乾淨。其實解放軍的排雷能力也是一流的,曾經在中越邊境以及柬埔寨等地有上佳的表現。我突發奇想,隨著兩岸關系的不斷改善,兩岸的中國軍人是否可以在排雷問題上進行技術交流,互惠互信,甚至條件成熟,還可以進行「國軍共軍金門排雷競技大賽」,如若能行,一中甚喜,兩門更幸!

「國軍」士兵印象

我「生在紅旗下,長在紅旗下」,在過去曾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國軍」是被徹頭徹尾的妖魔化了,盡管它也曾「革命」過。當然長大後我心裡也漸漸清楚地知道,那其中有的是屬于政治宣傳,屬于「歷史的裹腳布」,但畢竟國共雙方互指為「匪」的時代已經翻過去了,2005年在北京還出現了歷史性的國共兩黨「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握手!其實,「國軍」的「阿兵哥」在台灣,特別在金門有很好的口碑,老百姓稱他們為「阿兵哥」,不乏親切與好感,近乎這裡小朋友呼叫的「解放軍叔叔」。但如若讓我這個「廈門仔」來叫這個「阿兵哥」,又覺得很不自然,因為畢竟沒有任何感情,廈門著名文史工作者龔潔先生在他的散文《走筆北太武》對金門駐軍常年種樹修路的善舉給予很高的評價,認為他能「體會到金門同胞對阿兵哥的感激,也可從中解讀出金門長期在戰地政務體制下形成的軍民關係」,他們「為金門留下了一筆豐厚的財富。」于是乎,前人種樹,後人乘涼,我希望能在郁郁蔥蔥的綠色金門一睹當代「國軍」士兵的尊容與模樣。

到金門看的第一個景點「翟山坑道」,曾屬于「國軍」的重要軍事禁地,但見物不見人。這是一個在海岸的大山腹腔中鑿出的軍事奇觀,軍事補給船可以直接從海上直接出入山洞裡一個巨大的人工鑿出的U字型的水道,並在山洞裡卸下補給。這也是「阿兵哥」給金門留下的除了綠化與道路之外的第三部分財富——所謂的「戰地文化」,呵呵,什麼東西被「文化」一包裝,似乎就文縐縐了起來,但可以想像當時開鑿的艱辛,駐守的不易,那麼多軍人就朝夕生活在如此陰森的洞裡,潮濕得被窩裡恐怕都可以培育蘑菇了,內戰實在讓兩岸的青年吃苦太多,流血太多!在金門看的軍事遺跡不少,但大多與廈門在大磴島開發的大同小異,報廢的飛機再拆七拆八,然後擺在那裡當成人和幼童的玩具,中國人不論制度,不論黨派,往往思路竟然會那麼驚人的一致,比如我所研究的生育文化和性別比關照,比如眼前所見的「戰地旅遊項目」開發的思路,真的如出一轍!但翟山坑道大陸沒有,沒有的才是金門最地道的,因此印象深刻!在導遊和電子自動解說中,多次冒出一個叫「夠公」的語詞,我曾在廈門大學台灣研究所研究過海峽兩岸用語的差異,什麼「機車」與「摩托車」,什麼「激光」與「雷射」,不勝枚舉,為此做了幾張的卡片,編著出版了三部書,但這樣一個「專家」居然對這個「夠公」只有敏感的份兒,卻沒有立馬明白的能耐,不過,瘦死駱駝比馬大,前後一思量,我還是破譯出來了:這個「夠公」當為「構工」,應該是「構築工事」的簡略語,當然構築這樣花崗岩的軍事地下工事,其難度堪比中國大陸林縣的「紅旗渠」了,天上地下,勤勉堅韌的中國人有什麼世間奇跡不能創造?!

盡管在翟山坑道裡沒有見到「國軍士兵」,但在位于北太武山山腳下綠樹參天的「忠烈園」見到了「國軍士兵」,不止一個,也不止百個,而是一大片,至少有好幾百個,齊刷刷地列隊在藍天之下,他們出現的有些突然,是在一座很大的寺廟後面,但他們都已經沒有了生命,幾百個一同報銷的,全部都是1958年「八二三炮戰」戰死的阿兵哥,其中有好些人連名字都沒有,大概是被炸得屍首異處,無法辨認,這麼幾百個有名字和無名字的亡靈,列隊躺在同樣規格的軍人墓穴裡,這樣慘烈、宏大和肅穆的三合一場面,我過去只有在電影鏡頭裡才有見到過。其實在走進「忠烈園」的牌坊時,如果稍稍注意一下那石牌坊上于右任先生的題字「天地正氣」,以及什麼「英靈永昭」、「重于泰山」等等石刻題字,應該是可以猜出後面的內在了。這樣的地方,廈門叫「烈士陵園」,廈門的烈士陵園邊上還有一個專門為海軍海岸炮士兵安業民建造的陵墓,他是在同一場炮戰中失去生命的中國解放軍的海軍青年戰士!我至今能清楚地記得,1958年8月23日的下午,5歲的我剛剛從廈門大學的幼兒園中班放學,我們的路隊走到可以望得見大海的十字路口,突然震耳欲聾,天呼海嘯,炮戰開始了,真個南太武一片紅光閃動………50年後 ,整整50年後的2008年,55歲我在南太武的姐妹山——北太武山下,見到了被那些火光射殺後的一片亡靈!

在這個巨大的「八二三墓葬群」裡,我在急切地尋找一個人,他應該是最值得我尋找的人——金門防衛司令部的副司令吉星文將軍,這個當年在蘆溝橋奮起自衛,打響抗日戰爭第一槍的民族英雄,卻在「八二三」炮戰中第一陣精準的落彈中被擊中身亡。都說「老兵怕子彈,新兵怕炮彈」,偏偏吉星文這等老兵沒有死在日本人的手裡,卻死在了自己同胞的炮彈之下,真的令人仰天長嘆!同他一起被人民解放軍第一波炮彈的暴風雨炸死的還有另外兩位金門防衛司令部的副司令,這恐怕是現在戰爭史上空前的一炸,居然有三位對方的最高軍事長官被數萬米之外的炮彈同時擊中身亡。這究竟是偶然還是蓄謀已久,現在依然是個謎,傳說是有共軍的密探或臥底或偵察兵之類的旁敲側擊,神仙指路。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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