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奇小說問鼎
二、經詳閱訴狀,並未見公訴人就:被告究於其所指之期日何時?有告知重耳要參選事?又究要村民如何支持等之舉証,是皆全憑祕密証人反異其辭之偽証;且以被告自行呈堂之茶葉、手包,以推測和擬制之方法來起訴,証據缺乏,推理有錯,事屬顯然。
三、姑暫不論被告於其母生前生日時有送蛋糕於世居村民之習俗;及重耳多年來從事反賄選、反雛妓文宣之事實。其母因已去逝,自不宜再送蛋糕,而遵照習俗於辛巳年黃曆吉年時,改於母親節時送村民價值二十七元之手包,內附有重耳早已送遍國內外各界人士(上至總統下到首都市長等)為加強文宣說服力之個人學經歷,此本就是一種習俗、家風及文宣之常識。即縱被祕密証人以此攀陷,並被公訴人推測聯想到九個月後之參選一事,查所送之手包價值僅二十七元,並未違反選罷法;且贈送手包之時,無任何人提到九個月後重耳要參選事;此在起訴狀中亦自承。是以本事實應純僅單純之追思及公益文宣活動,自應論為無罪以彰清明。
四、查訴狀上另指控被告震巽分送二百元茶葉時,囑咐村民支持重耳選事,除明顯違反事實外,起訴狀上也坦言事後祕密檢舉人良心發現坦言:被告家族自始無人提及重耳要參選事。祕密証人雖推諉是被告請託。但既是祕密証人,被告又怎能向其請託?又何時、何地、由誰、如何向他請託?全無舉証說明,豈僅有違當事人進行主義而已?況震巽亦再三舉証言道:送平安茶之舉,純是為其生病多年女兒祈福用,此在民俗療法有據、各大醫院病歷有憑。且送茶之時,自始無人提到重耳要參選事。此有証人等為証,自應諭為無罪。
五、況檢調所謂查扣之茶葉、手包等全係被告主動呈予的,無非自問心安無愧,衡之常理,豈有被告自呈「犯罪証物」之理?尤甚者仙洲島因賄選嚴重,賄選金額更是天價,此是久居仙洲島者所共知。而本案若如起訴書所謂「被告之犯罪事實」:一戶二百元是賄選之行為,大違比例原則;是以本案應是別有用心之人,因深恨重耳長期反賄選之行動,且嚴重影響到「他們」買票的效應所佈下的誣陷。為此狀請明鑑,懇請依法諭知被告無罪之判決,以明法治而彰天理,至感德便!
中華民國九十一年十一月一日
重耳讀了再讀,深表自得,立即寄給震巽,請其轉交律師參考,沒想到震巽立即回電:「你懂什麼?你會什麼;人家律師不行,那誰行呢?」
「二哥,你到底看了沒有嗎?律師跟我的答辯書你有沒作過比較?」重耳耐心解釋。
「我那有時間看?況且我們怎看得懂?人家是律師呢?你不要每次都說別人不行,不要無知裝懂!就好像你那些文章,大家都說看不懂!」
「誰看不懂呢?你怎會理會那些從不看書的人呢?」
重耳氣得真不知如何向這位忠厚,卻顢頇的兄長;其實何止是他,或許是小島性格,向來媚諂外人而輕視自家人;重虛名而忽學問。就如同子坎,在仙洲島上也算是受過現代化教育的人,終也脫不了這習氣。記得那天,重耳因事打電話約他吃飯,沒想到他竟很自負又得意地婉拒:
「不行,江湖山教授要到家裡來用餐;好不容易才請到他來……」
子坎特別把「教授」重音念出,重耳一聽,心裡吐血:這位在學界上人稱呂布韋,急功好利、浪得博士虛名,卻連上課都會拿錯課本的教育界混混,竟被此間人士奉為上賓,重耳不禁為仙洲之封閉、媚外、少見多怪之民風氣餒;但這何嘗不是他堅持從政之動力呢,甚至常有率王師以靖亂的幻想。
「人家是校長;還是作家,怎會沒讀書;就你有讀書,像鄰居張若塵那位書呆子,專讀一些人家看不懂的古書!」震巽大聲應著。
「你是說易校長?他也算是讀書人?連詩經六義都不知道的人怎會是讀書人?連文藝復興是什麼都說不上來的人也是讀書人嗎?還有,他怎會是作家?我看他連小學作文都不及格……」
「什麼文藝復興?現在是白話文時代,誰跟你一樣還活在八股文時代!」震選不待重耳說完,即掛斷電話!
重耳心想,只有自力救濟吧,乾脆自行寄給律師,一則給他參考,更重要的是,暗示不可以此間尋常鄉親之態度隨意打發。果一週後,接到律師來電:
「重耳老師,真是佩服您,您那法學素養及刀筆,坦白講,絕不下於當今紅律師,我看了真是愧充您辯護律師,這決不是客氣話。能否見告,您應該有修過法律;師承何人?」
「您客氣了,我在研究所時曾修過陳長文老師的課,但就心理等因素言,還是要借重您出庭辯護,我只不過是當事人,較能深切說出委曲而已,您不要客氣了,尚請大力幫忙。」
不久震巽來電:「你怎麼這麼不懂禮數呢?你真的寄答辯書給律師,你在幹什麼,到時得罪他,不幫我們,看你怎麼辦!」震巽氣沖沖掛斷電話。
半晌,重耳放下手機,想起那天在調查處時,他悲憤地想到前美軍太平洋艦隊司令以死來證明自己清白的情景;就因為這群徒有親情,卻是毫無見識,卻又自以為是的親人,只有用這方法或許可以喚醒他們重視知識,重視理念,對自己何嘗不是解脫?只是想起那對寶貝孩子,又使他再度猶豫。到地檢署後,面對那位冷漠,自以為是的檢察官時,重耳不禁大聲叫道:「把我收押吧!」
面對如此昏瞶的有司;面對如此是非混淆的社會,他真的恨不得當天就以死來明志,好好教訓這批無能之輩,就如同他上了調查處的偵防車後,即一直對調查員憤憤言道:
「你也是仙洲人,誰在買票;誰在賄選你會不知道嗎?為何你們不去捉他?卻來捉視賄如仇的人?天地有知,當明白我重耳歷盡艱難出來參選的苦心!你們在浪費我消滅賄選的戰機啊!」
折騰了一下午,結束調查處問案後,又轉往地檢署續開簡易庭,待結束步出地檢署時,天色已暗,陰陰霾霾的,似乎要下雨似的。子坎、二姐等一堆人早已焦慮在外等候,只是,徒焦慮卻是毫無主見,重耳不禁感慨到,從今日之事,很清楚看出來,若真有事,這些忠厚的家人、鄰居是毫無用處的,反而是平時冷漠的雯娘這時卻看出其冷靜處;更有處理事物之能力,更深深激起充實鄉親見識、知識之使命感!
「肚子餓了吧?快回家吃東西,我已煮好了!」二姐一見重耳出來即關心問道。
「我已吃過了!」重耳回道。
「吃過了?送多少錢給他們……」二姐不敢相信地驚訝問道。
「送什麼錢!我還嫌豬排飯難吃!」雯娘回道。
「………」大夥難以置信地望著重耳夫婦。
此時,高齡的堂叔走過來不解又關心問道:
「票不是本來就要買的嗎?為什麼會犯法?是大官虎嫌錢太少嗎?上次洪流就給我五千元要我選他;結果我竟蓋錯人……」
「唉;你不懂不要亂講;買票錢是給自己人的;怎會給大官虎?調查處是作給上面看的,沒關係的!」整日鎮守在總部泡茶,以軍師自居的鄰居猛哥制止堂叔的話,並發表高論;不過整個總部重耳只信任抱病守在總部卻不多話的大姐夫。
「二哥還沒吃飯!」面對這些無知又自以為是的濫調,重耳無心理會,轉身對二姐說著。
「我怎吃得下,快回去拜一下神明,除除晦氣。」
回到競選總部,早已燈火通明,圍了一大堆各懷鬼胎及關心的鄰人,這時,堂嫂早已端出幾碗豬腳麵線:「快吃去霉運!真是佛祖保佑,平安回來了!」
「為什麼不能回來呢?這跟佛祖無關;而是檢察官沒有拘押我們的證據。」雯娘冷冷回應著。
「這沒什麼!不買票才叫人不解!」遠房堂哥壽財安慰道。
「什麼?………」重耳氣得回不出話來。對這個堂哥,他早就厭煩,若在之前,重耳早就不顧一切訓斥他了,但從那一天之後,重耳已不想回應這些無知之輩。
那一天;就是二姐夫動員鄉親遍插競選旗幟那天早上,約八點多鐘吧,這個平時散漫的遠房堂哥竟已出現在總部,震巽不禁稱讚:
「真是打虎親兄弟;還是自家人有用!」
卻沒想到待分配妥當後,壽財竟對震巽悄悄說:「什麼時候發錢?我大約有二十票!」
「你在說什麼?買票?我最恨買票;不然我出來選幹嗎?我就是要作一個示範!」重耳在旁聽到後不禁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