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漁歌漸遠「欸乃」緲──追尋嶝金海域昔日漁火

發布日期:
作者: 張再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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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嶝、小嶝、大金門、小金門……好比粒粒珠璣撒落在廈金海域這一灣碧海青天中。置身於這彈丸般的小島上,四顧茫茫大海,波浪滔天,一年四季風沙肆虐,想要在貧瘠的酸性紅土壤中收成溫飽,幾乎是做夢。

可以說,自有記載以來,大嶝、金門的島民世代主要都以打漁為生。據年近九旬的家父張神柴回憶,所不同的是,金門島上男人們『送順風下南洋』的打拚意識更強,漁民大都是留守家中女性,雖然以纖柔的身腰頂起粗重的男人活,卻任勞任怨,令人欽佩。

清末民初,嶝金兩島的漁民經濟比較困難,沒有能力家家造一條船去打魚,多數採取的是一種稱『兜山網』的群體合作打魚方式,幾十家漁民合造一條單桅小船,載著一件長達上千米的魚網(俗稱『山網』),按照預定的位置放在海面,幾百號漁民分成兩部分,站在沙灘上,分別拽住網兩頭的纜繩,隔著幾百米的高喊著整齊的漁號子,使勁兒把魚網往沙灘上拉,在『山網』範圍內的魚啊蝦啊,全被兜住了。幸運的話,一網兜個萬把斤魚貨都不是問題。

抗戰爆發後,竊據金門的日本鬼子不僅禁止島上漁民下海,還常常派出小型武裝汽艇在海面巡邏,看到大嶝的漁民出海,就開槍射擊,或者扣船抓人,不少漁民就此被殺害,打魚活計被迫停止,漁民生活陷入困頓。

抗戰勝利後,歷經劫難的漁民人丁驟減。漁民因陋就簡,自創了一種俗名『推蝦』的討小海方式。兩支長一丈有餘的竹蒿紮成剪刀狀架子,漁網就綁在竹蒿間,稱『長蒿繒』。捕魚時,長蒿繒張開,像一張天羅地網,足足有十來平方米,漁民用肚子頂著蒿繒,逆流前行,猶如守株待兔般,大魚、小蝦什麼的自己撞過來了。漁民只需記得過一段時間把蒿繒舉起來一次,就可以用小撈繒把『收穫』撈進掛在胸前的魚簍了。因為簡單方便,金門大嶝的島民幾乎家家都配備了。

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公社化時期,各鄉各里都組織了『漁業生產隊』開始『拖白繒』捕魚。幾十米長的繒網,同時從兩條『三槳』船舷下放,隨波逐流,船上一人掌尾槳,兩人劃邊槳,其餘人等便手持木棍敲打船舷,沉悶刺耳的敲擊聲擾暈了原本優遊自在的海底世界,海生物們匆匆忙忙的四處逃竄,卻沒想到一頭撞上了魚網,兩條『三槳』船則同時收網……於是,漁民桌上的美餐自然就多好幾道。但必須注意的是,漁船絕對不能越過廈金海域『中界線』。金門島上漁民三兩家湊些錢銀,造起單櫓小船舢,也進行『拖白繒』捕魚。

改革開放後,也就是兩岸結束敵對狀態時,漁民們的思想更活躍,積極性更高漲,他們三五家聯合,在近海灘塗設置一種超大型的定置網,高則三五米,長則幾千米,開始『吊大纖』捕魚。退潮時,把網貼灘塗埋緊;潮漲到最高時,坐小船把網鉤吊到定置杆的最高處;當退潮時,幾千平方米海面的大魚小蝦無不盡入囊中。兒時,每每一覺醒來,往海面望去,但見白花花亮閃閃的一堵牆似的,最常見的,當屬大小黃魚群。

九十年代中期,漁民更多的是固定設置『七星網』抓(對)蝦母等時興且價值高的海產品。七星網呈縮微型隧道狀,只是每隔一米左右設置一個防止魚蝦洄游的障礙網欄。漲潮時,漁民駕著機動船『突突突』的靠在七星網旁的固定平臺上,用自製的滑輪吊起網來,就行了。這一時期,最顯著的特徵是親人間的合作,夫妻一條船、兄弟一條船、父子一條船等成了海面上一道亮麗的風景線,這也是閩南人對『肥水不落外人田』的最佳詮釋。金門島上的漁民則大部分到臺灣島上打工去了,剩下個別的漁民只是進行傳統的『討小海』而已。

進入21世紀,由於經濟大潮的衝擊,漁民的收入跟不上飛速發展的時代,大嶝島上絕大多數漁民毅然決然選擇步金門島漁民後塵,主要轉型從事勞務輸出,到香港、澳門、臺灣,到以色列、新加坡、毛里求斯等地區和國家打工賺錢;小小一輩的孩子嫌打魚太苦太累太不賺錢了,都不願幹,打小做好了進軍城市的思想準備。唯剩下個別漁民只在鰻魚苗旺季到來時,抓一把像大鐵鍬模樣的漁具——『魚轤子』,去賺點外快罷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社會經濟的高速發展,生產格局急劇變化,漁業漸漸的凋零了。而今而後,島上僅存的三五家仍依靠定置網打魚的人家將被自動淘汰,漁民慢慢的也將退出金門、嶝的生產舞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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