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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西走﹐向東走──東西行走的省思

發布日期:
作者: 洪玉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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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看著電視新聞畫面,大選後的肯亞首都奈洛比一片混亂。熊熊大火燃燒街頭,數以萬計流離失所的人潮,播報員語帶平靜又婉惜加了註腳的結論︰「肯亞恐怕會淪落為盧安達的翻版。」「不!」直覺反射性自心底吶喊,是對驚恐影像有過深刻的記憶。曾經在黑暗機艙裡,不由自主淚水悄悄滑落臉頰,因為正在觀賞影片中「盧安達飯店」緊張情節;戰爭的殘酷,張顯劇中人飯店經理義勇奮不顧身、捨己救人的高貴情操,敲動世人內心一根弦,共掬一把同情之嘆!但是問世間,為何愚昧與不幸之事,卻是一再重演呢?

幾個月過去,終於還給肯亞一個平靜,心中的一塊石總算逐漸放下。猶記去年底,來去匆匆奈洛比停留數日,那時大選前夕,迷漫風雨欲來的弔詭氛圍。但對肯亞的山水景物與人情,總有揮之不去的懸念,如滿山遍野的紅鶴壯觀畫面;如當地友人熱情餽贈好喝的著名肯亞A+咖啡;如離家千里之外隻身駐守奈洛比,熱心為廠商提供資訊的貿協主任;如客居蒙巴薩港的印裔客戶,每每熱忱邀約我前往造訪…,感謝上蒼,混亂平息,他們安然無恙。

2005年一趟繞著地球東西行之旅,自台北出發,往西行,經香港、南中國海、印度洋,停留南非約堡,再北上肯亞、埃及,渡過大西洋到美國東岸,又橫越過美洲大陸塊,再渡海太平洋返抵東方的家。雖然之後有多趟單獨非洲之旅,但這一趟旅行,逐著高空雲浪、又西又東,足足繞了地球一圈而歸。回來以後,心裡有千百個聲音縈迴,思索東、西行的差異性,一團釐不清的迷霧始終盤旋不去。此次肯亞這場意外,似乎足以為我澄清此團迷霧之鎖鑰。

肯亞─奈洛比

東非的門戶,野生動物的原鄉。常在Discovery頻道上看到各種動物在大草原上奔跑馳騁,大多取景於此。據說全國有九十多座國家公園,大多是為供旅人觀賞野生動物的旅遊與探險活動。

首都奈洛比,比想像中進步多,中產階級也較多,因是高出海拔地平線的高原,終年平均溫度25度左右,氣候涼爽怡人、乾燥舒適。又因土壤基本上是岩石結構,沒有塵粒,又加上城市的綠化,視野上,大致是賞心悅目的國家。地理上瀕臨印度洋,交通出入方便,一直是高度旅遊國家,彷彿是歐洲國家的後花園一般。

此地的經濟活動,大多操在印度人手裡。印度人很像東南亞的華僑,早期移民此地甚多,憑其吃苦耐勞特性,事業大多卓然有成,執其經濟命脈。因此所遇到的商業主,多是土生土長的印度移民第二次代人,有先天語言的優勢與對成長環境的熟稔,今日埃及,明日印度、中國,早已化身為國際人,來來去去找尋低成本貨源以供應此地市場,這是在他們身上看到共同的特色。

在車水馬龍的奈洛比街頭,我佇足在熱門搖滾樂音與喧囂吵雜的商場裡,正舉棋不定,該選擇左邊比薩餐廳或右邊速食店的炸雞漢堡作為我的晚餐。望著川流不息,剛下班模樣,或著整齊套裝的女士,或著襯衫西褲的男士們,快速點餐take away。我則一陣茫然,不真是為填飽肚子,祇是想嘗試過過非洲都會生活,學學吃著當地食物,與人交談或使用當地貨幣,付錢時真計算不過來時,一把抓出銅板或紙鈔,散落在櫃台上,任由賣家自行核計取去,往往得到善意的笑臉對待。陌生的城市,陌生的旅人,慣性地壓住皮包眼觀四方,但街頭行人匆匆,大概看慣了觀光客,並不像其它非洲國家,對著一介東方女子好奇的問︰「Japan?China?」捏捏口袋內的小紙條,寫著客戶推薦的咖啡品牌,盤算著晚餐後夜色來臨前,找家超市大肆採購一番。

幾個月後,帶回來的咖啡消耗殆盡,不挑食的男人,一副除卻巫山不是雲的樣子,緩緩的開口了︰「喝了肯亞咖啡以後,才認識什麼是好喝的咖啡!」

南非—約翰尼斯堡

 如果不是已經知道它的地理位置,置身其境,恍若錯以為身在美國大陸某個大城市。豐富的天然景觀,現代化建築,應是獨占鼇頭的非洲大城。可是當你走入都心,訝然發現downtown如此的死寂,如此的破敗,頹廢的大樓,殘破的加油站,滿地的垃圾,入夜即一片死寂;人人相互警告此地不宜久留,必須在入夜前儘速離去,因治安的惡性循環,經濟活動早已外移他區,僅剩一個供憑弔的垂死老城,令人不勝唏噓。

駐泊的飯店,座落於新興的白人區,生活機能一應俱全,一幢幢新穎的現代化摩天建築,矗立在綠蔭茂密與扶疏的紫嫣紅中,與老城的景象成強烈的對比。大樓內,明亮舒適,購物廣場,入內仍需安檢,地下街,無國界的美食天地,任君選擇。與世界任一大城相較毫無二樣,一切直直映入眼廉的是安康富裕的繁榮景象,教我如何相信當地友人的警告,務必於黑夜降臨前急急離開。治安敗壞的陰影,如影隨形的存在當地人的心中。

後來,把這南非不安全故事與移民西非很久的朋友交換意見,她證實了當地治安問題的嚴重性,她說她一名親戚,開著Mercedes Benz,就在開普敦市十字路口的紅綠燈上,被持槍的黑人指著,為了保命,不得不活生生的讓給黑人揚長而去。

出發至南非前夕,適逢南非國慶,南非駐台代表在觥籌交錯的晚宴上,以主人的身份說道,南非有最好喝的葡萄酒。恍惚中,我似乎看見汗水泛亮的勞工,如潮水般的湧入這個非洲國度,那是19世紀末開採鑽石的黃金期,後來是第二波渡海而來的大批台商,不管來者是誰,個個離鄉背井,無非是抱著不同的憧憬,想在這塊富庶的土地上,一築創業之夢。

打開有關南非地理的這本大書,氣候良好、天然資源豐富、野生動物多不勝枚舉,…優異之處甚多。令人想不透,這美麗的國度為何出了自家大門,天晚以前,就令人急著要趕回家?

 埃及—開羅

埃及歷史,我千萬個敬重,埃及古文明,我由衷的崇佩,埃及文化,我深深著迷,埃及人我搜盡枯腸無一詞以描述。

 當旅人絡繹不絕於途,膜拜、醉心、嚮往著古老悠久的埃及古國遺蹟,讚歎金字塔的鬼斧神工,尤其蘊含著數學與天文學原理於其中,美麗的陵墓壁畫、古物、文獻和文字、宏偉建築,尼羅河郵輪上絲竹並奏的樂音與女郎們忘情擺動的肚皮舞,或是熙攘的傳統大街上抽水煙男子,嬝嬝上升的縷縷白煙,彷彿悠悠的在訴說著埃及輝煌的過往與今日的多元樣貌。

 鼓起勇氣,一探保存在地室的久遠木乃伊,在博物館大廳堂,聆聽解說員訴說著他們老祖宗如何如何聰明,因為遺物會說話。在古文明時代,埃及即領先群倫勝出,在滾滾的時間長河中,的確沉澱出它的偉大。但心底不禁浮起一個大問號,以販賣祖先的光榮為傲,是祖先的驕傲?或是現在子孫的驕傲?或者是另一種心態作用,藉由張揚祖先的偉大來掩蓋自身現下的景況?

 我認識埃及人比認識埃及這塊土地更早,在盛產石油的阿拉伯國度裡,即早早與他們有了第一類的接觸,當他們開口與你說話時,嘴笑眼笑滿臉的笑,熱情健談是第一印象,可是卻不知道該採擷那一句那一段話語作為信任的磐石。同業間有關他們的笑話已流傳久遠,當你到開羅參加展覽,人潮洶湧,訂單數量驚人,可惜這些都只會讓你當下高興而已,幾乎都淪為幻想,埃及人「一隻嘴,唬累累」可見一斑。

 尤其慘痛的回憶,遙記久遠以前首次登陸開羅,那個台灣商品熱潮的年代,看展埃及人潮,絡繹不絕。因而燃起我那行銷國際熱情因子,以為來到美好市場國境之都,憧憬能豐收滿載而歸。然而,歸去霎那,發現埃及扒手開了我一個不好笑的玩笑,因為,因為,我的隨身皮包在當日現場人潮中消失不見,從此不再回來。

 當然不能一竿子打翻所有埃及人,記憶中也有可敬的一群,簡樸勤勞是他們共同的寫照,每早到工廠早餐,上工,就像尼羅河的江流節奏,始終如一。

 隨著歲月逝去,每每造訪開羅都有新發現。例如著名「6th of October工業區」發展令人驚奇,產業提升大大往前邁一步。甚至部分工業可自給自足,究竟開羅是非洲經濟重要門戶,一個開放、百花爭鳴戰國市場,廝殺激烈是藍海或紅海策略視人而定。在新穎舒適國際大飯店裡,連接著美輪美奐大賣場,不知是否著眼於旅人駐泊食衣住行一應俱全供應的概念,一日生活機能便利進步,祇是所費不菲。在舊城區越過交錯凌空而過高架路段,漫步尼羅河沿岸,昔日髒亂景象逐漸消失取而代之是休閒露天咖啡座。擦身而過男女情侶或成群青年男女,空中飄浮大概僅會這一句「你好!」的生澀中文。夜晚尼羅河岸,幢幢摩天大樓閃爍發光,偶而路過招攬小販邀請你乘船,搖搖頭繼續沿河岸走,感受著喇叭聲充耳可聞與嘈雜人聲的異國情調夜晚。

 美國

 在紐約甘迺迪大機場內,我佇立行李轉盤一角等候我的行李,遠遠一海關行員猛向我招手又指向另一方,我滿頭霧水,後來才搞清楚,他誤認我一東方女子,應當等候是來自東京西北航空的轉盤,他怎會料到我是乘坐埃及航空越過大西洋來到貴寶地。

 美國,我緣淺的國家,但又差點變成我第二故鄉的國家。久遠以前透過層層心裡掙扎,下定決心B1改依親簽證,F1下來此去前途茫茫他鄉變故鄉也說不定。但人生如戲,臨行前又有一轉折歸回原點,依親變探親。幾回探親下來,美利堅合眾國大陸塊來來去去,落磯山脈、黃石公園、五大湖區、尼加拉瓜瀑布、美西加州、佛羅里達「奧蘭多」、大峽谷…,大山大水流連忘返。因此每當國外友人問我旅遊這麼多國家最喜愛那一國家,腦海中繞一繞「美國」總是不由自主脫口而出。

獨鍾情美國,不在於它的繁榮富庶、地大物博,在於置身此塊土地上感覺的「自由與奔放」和人與人間的相互尊重。以往到美國起程都由台灣出發越過太平洋抵達西岸,移居西岸者多為亞洲人士,自舊金山或LA入岸不像此次自東岸入門那樣感受強烈。偌大機場水潮般人群湧入,有來自各種語系如西班牙語、韓語、日語與中文等的族群,但機場設有各個語係專門翻譯引導,有效率地以一群一群為單位指導你填寫入境表格,讓初來乍到旅客稍解不安情懷。又等候移民通關有效率的排隊,長長隊伍透過專人引導一下間消失不見。

 我的旅途目的地—波士頓,從紐約到波士頓不到一小時飛機航程,因暴風雨一直延誤直到深夜才安抵波士頓。跨夜飛機自開羅風塵僕僕啟程,中途轉機候機一再延長,縱使Starbuck溫暖月黃的燈光與無國界口味熟悉的咖啡,也撫慰不了旅人身心俱疲的耐心。當抵達目的地,朋友驅車送我至名喚「La Qunita」旅店,進入旅店那剎那,迎接我的是溫暖地毯與明亮燈光,潔淨輕軟床褥,那心情的安頓難以言喻。最重要我祇需付美金幾十元代價即可享受當下安然,相較於非洲國度動輒美金百元以上旅館費用難以比擬。更棒的是當電話線輕扣上手提電腦,連日來網路工作迎刃而解,一室的溫暖阻隔外面陰雨路。我自非洲來,相對於這之前三星期以來的流浪與不便,在這小小旅店得到舒解與放鬆。我不捨於網路工作暢行無阻直至夜闌人靜,然後癱在柔軟大床上沉沉睡去,一夜好眠!

 波士頓,人文薈萃的城市,據說城內上百個大大小小學院與大學聚集於此。赫赫有名的哈佛大學與MIT也長春矗立於城市附近,一直是莘莘學子嚮往的教育神殿。城區地鐵已相當便捷,市政府更大手筆把所有市區內道路地下化,可預見完成以後是一個適合人居住的都會。因此來自世界四面八方的留學學人,畢業後總是留戀波士頓、定居波士頓,不捨離去。

 朋友帶我至城內熱鬧華人區唐人街晚餐,以二倍高於台北物價選了台灣口味的「涮涮鍋」。餐後,以美金3塊外加小費1塊喝杯「珍珠奶茶」,我邊喝邊碎碎唸:「拜託,台北滿坑滿谷的奶茶店,千里迢迢跑來這裡喝?」驅車至一超市,乖乖,居然是一家無人看管的超市。自己取商品,自己刷卡結帳,全憑個人信用與良知。朋友解釋這種型態的超市唯有在學風鼎盛的此區才能存在,我則打趣著:「這如果是在物資缺乏的非洲,鐵定連貨物架也給搬光光。」

 接下來四天三夜我必須緊湊地造訪波士頓、華盛頓DC與夏洛斯特維三大城市,搭配著租車與飛機航班,我馬不停蹄一站又一站,照著計劃按表操課完成我行程,如期地繼續往西行返抵台灣我的家。

 這趟向西走向東走繞地球一圈而歸抵家門之旅,一直深刻印烙在記憶長海中。但似有未能言喻的感想迴繞其中。因為肯亞這意外變亂牽出一縷縷省思,有如朝陽撥開心中迷霧,澄清,澄清…。

 我成長的故鄉是一貧瘠小島,艱辛的童年訓練對幸福追求執著與韌性,是毋庸置疑的有堅定信念。對著非洲國度如肯亞、南非、埃及,甚至其他國家,對於其本身某種部分先天缺乏與失序,有著親近情懷與憐憫之意,例如面對客戶廠內身著有繡中文學號二手衣的工人(大概慈濟慈善事業無遠弗屆的功勞),不禁內心告訴自己:「下次出貨櫃時,記得擺幾箱訂單以外裝些對他們有用的東西吧!」。反而對美洲大陸泱泱大國如此富有繁榮社會,雖崇尚其自由自主自在高貴精神,卻有不敢奢望何德何能可有如此幸福的矛盾心理。例如面對移居美國老友的美麗洋房而嘖嘖稱嘆時,她理直氣壯的回答:「這裡的人都嘛是這樣!」心裡納悶幸福在此地是如此理所當然的獲得?對我而言,好像那是一種遙遠的、有距離的、不真實的幸福。

 但是一塊土地之能吸引人長住久居,道理是相通的。行走非洲多年,肯定那兒有最質樸的人群;最美麗的大自然;最簡單的生活;最豐沛的天然資源。如果可以何妨不是你我的夢土與樂土,但是偏偏許多人與人之間對等的不公不義在那兒產生,當權者偏狹劃地自限,生民塗炭,危邦、亂邦因而烽起。危邦與樂土;亂邦與夢土,人人往往捨危邦、亂邦就樂土、夢土。危邦、亂邦,令人不入不居;樂土、夢土,令人近悅遠來,有如大海匯百川,源遠流長。譬如美國,那兒有最傑出的人群;最美麗的建築物;最奢侈的生活;最公理正義的民主。但是,但是全世界資源為它所用,這是美國人聰明或其他國度人的愚昧?所以築地成危邦或樂土,是在於智愚者,或係於人心一念間?答案,在茫茫的風中,在無言的大地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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