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喜迎虎年
二○二二年,一月,才放寒假,即將迎接虎年新春,既是新年頭,更是舊年尾。
追隨著北境鋒面,我在金牛辭歲前的最後一個假期,依約驅車奔向島嶼東北角,來到朋友的宅居山林,夜幕落下前,我們面對青山,把酒言歡,開懷暢談,幾至半夜。
隔日,我必然是晏起的,一推開落地窗,只見大山靜默、不語,遠遠的相對凝視……彷彿昨晚酩酊的它,反而不是我了,不自覺的傻傻笑著,茶几上,高粱酒瓶自在橫躺,倒出了一屋子酒香,令人陶醉、不已。
朋友在桌上留下紙條,他一早便下田而去,退休半載,也已經習慣耕雲種月的日常,已然有了無事一身輕的田園灑脫,的確叫人羨慕,不像我還在案牘勞形裡度日,所以經不起一夜折騰,雖然獲得心靈歡喜,卻也換來現在的渾身慵懶。我慢慢揉開惺忪雙眼,薄薄光影映入眼簾,雨水和霧氣漸漸散去,陽光隱約要穿透雲層,我幾乎快要能清晰的看見藍天在不遠處,而且就躲在厚厚的雲朵之後。
窗外景色,一派安然,山勢和緩,樹木的生長曲線也是,寒冬臘月裡,嗅得到春天氣息,耳邊傳來數聲啁啾,清脆悅耳,這不就是鳥鳴探春。大自然欣欣向榮的態勢,隨著冬去春來,已然蠢蠢欲動,我心裡不禁想著:生命百態,能夠不急不徐的與自然合拍,歲月無憂,無物靜好,那真是最好不過的事了……。
披上薄外套,兀自走到戶外,一個人在偌大的木平台上,來回踱步著,同時伸伸懶腰,試圖消去宿醉,濃濃酒意中,飄散的氣味餘韻醇厚,我的思緒反倒平靜,胸中波瀾不驚,正好和這一方風景,有著異曲同工之妙。當下,內心不自覺喟歎:世間風月,果真奇妙難懂,身處同一片蒼穹底下,也不過是越過山脈、穿過隧道,心頭視界,竟會有如此迥然不同的悠然感受;短暫放下,遠離塵囂,整個人就可以隨之放鬆,與知己徹夜,就能夠收下幾分閒情愜意,心靈的行囊飽滿富足,心扉彷如被熨斗行經走過,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服貼舒適。
不過,再優美的文字,終究無法完全形容當下的情境,不管是外在磁場,還是內心氣候,此番滋味之絕妙,我想還是因為先放下、再珍惜,並且無由的浸染其中,彷彿就是「心中若有桃花源,何處不是水雲間」這句話所說的意義,所謂人間道場,原來俯拾即是……我默默的踅轉回屋,準備中午的餐食,靜待朋友從田地上歸來。
午間時分,廊外的水龍頭水流嘩啦,朋友輕快的哼唱歌曲,快意梳洗,伴隨風吹雲散,藍天也漸次浮現,山色愈發翠綠,我看見整座山林的氛圍靈動、曼妙,叫人歡喜,於是在午寐醒來之後,把這份好心情娓娓寫下來,寫下寅午歲首,內心深處的無上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