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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

發布日期:
作者: 陳玉姑。
點閱率:1,262

喊妹停止午睡,告訴她,我一下午沒講話了,起來買冰吃。
冰下肚,人直哆嗦,裹了被仍冷,趕緊沖澡兼刷浴室,刷半天,開個門縫對妹扔出一句:「那晚,祝曉峰慶生前,載我到逢甲夜市採買滷味,瞄到一個好看的小陶瓷,很便宜,才5元。」
妹只是笑,她想,我的「週期」又來了,瘋言瘋語的,只差沒裸舞。
刷畢,盤坐草蓆翻書,再次安穩下來,歡喜自己的沉澱,一對耳仍豎著高高的。
心想,畢旅水保主辦景謙或許來找我這個中文主辦核帳;後來再想,他下午去了我介紹的家教了。
那是直覺?心靈感應?或是前世的約定?信步跨至陽臺,那人,宛如剪貼般杵在路邊,朝三樓陽臺的我對眼互望;頓時,慌得我手足無措手忙腳亂起來,好可怕的預感,怎麼回事?是不是一切事情就要如此發生?
大概有3分鐘那麼久,我才下樓晤他,迎他上樓,止不住滿心的顫動。
唯一的套房,唯一的一張草蓆當「客廳沙發」,屈膝蓆上的他,閒話幾句即邀:「請妳喝咖啡,現在。」
換衣的速度和心情一樣輕快。
曉峰說:「來還稿子,原稿應作者留存。」
我說:「我已另謄了。」
他說:「那好長,又花許多時間。」
我笑而不語。
跨後座聽他說話。
曉峰說:「有個地方很不錯,又不貴。」
沒問他載哪兒去。
出了南門路接國光路,五權路口下車,才恍然,竟這地方!畢旅前,曾和同學美玲打此過,兩人引頸內望良久。
怯怯的美玲說:「這地方不好,透明,外面都看到裡頭了。」
而我則覺得,透明的感覺仍是很好的,大門左右伸展的大片玻璃滴串的水珠像簾幕,這是座水簾洞,在水簾洞飲咖啡的你你我我,頓時成了猴子猴孫了。
七點半不到,進入水簾洞,一杯無底洞的咖啡,喝了快三個小時,等不到他對作品的評論,後來才道:「尊重每個人的創作,不喜歡予以批評,因為我本身正如此。」
三個小時,足以從東長城繪聲繪影到西長城了。
自信、自我、自戀、物質傾向,這是他今晚給我的第四次認識。
欣賞他的側面,抽煙的姿勢,一個男子的特寫。
隨手捻來的我說道:「以前想到分離,是乍疼;現在會勸自己:緣分就是這麼多,要滿足了。」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這句話本是明年秋天他生日的贈言禮,三天前,他的慶生邀約一別,沒想到,還有今晚的再晤。
這個浪漫水溢的地方,竟是應這麼個英姿煥發的男孩之約而來的,世事難料啊……。
子時十一點,我們步出「水簾洞」,途中,提議去騷擾畢旅主辦景謙和室友禮民,他沒反對的說好,機車雙載又揚長而去串門。
景謙相當驚訝我們兩個的「並聯」+「串聯」, 劈頭即問曉峰:「她去找你?還是你去找她?」
只聽曉峰暗聲囁嚅:「我去找她。」
「不是說,你們都去家教,我要看書嗎?怎麼又去找人家?」景謙很酸的拆後臺。
還覺不夠又提醒:「欒去蘭嶼回來了嗎?她不在,你就不太安分了?」
曉峰沒看他,也當沒聽到景謙說了什麼。
而立電話一角的我,卻全看清楚了。
為了給空氣噴灑彩色氣泡,我嚷著:「這兩天無聊死了,而你們兩家又沒人在,全回臺北了。」
景謙立馬接道:「雙十節不回去了,找個地方玩吧!」
討論半天,地點仍無。
我是局中人,更像局外人。
接近丑時,訪客兩人才起身離開。
景謙沒等我們邁步,即重力闔上門。
我知道他心裡不好受,今晚可能又要失眠了。
抱歉,本想如此再見,氣氛可能好些,沒想到……。
車回南門路65弄租屋門口,曉峰又是一臉笑,我致謝的說:「今晚聊得愉快。」。
他接了下一句:「以後有空到我那兒嘛!」
我說好,道別了他,也道別了玻璃屋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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