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風的緣故二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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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履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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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感
我心間有一幢小小閣樓,分住著我生命各個階段的分身:童幼年、青少年、中壯年的我和當時的家人。
為了擠進我心間,他們自動壓縮成三寸丁,且折疊如衣物匍匐著。
通常他們是安分的,猶如靜物,因為他們知道過去時空的分身,不能與當下舞臺上的本尊搶戲份。只有在本尊情感被風撩撥時,他們當中才有人可以應情應景乘著回憶的翅膀飛出我心間,回去昔日時空的場景。像一個個小小人兒,在我眼皮底下搬演著他們的故事,我就像那個到了小人國的格列佛,不過,只是純欣賞,不能干涉、不能獻議。最多紀錄下他們的愛恨情仇、喜怒哀樂,而我或感懷或悔恨或從中汲取教訓,續貂生命的長度。
風過無痕
退休後,他在社區廣場打太極健身。有人在他身旁模仿,他偶爾稍加指導。
從眾越來越多,他索性正式傳授招式。當中打得不錯的,被拔擢當助教,幫著輔導新進學員。
一名女助教,疑似挑起了他的情愫。人妻風聞覷空露面廣場,而她見到的早晨,她疑心的當事人總在打太極。偶爾眉來眼去間也沒落下把柄。私下問他,但覺得他的話語也無不太極。
她越發疑神疑鬼,縱然沒有眼見,但信了蜚語流言,開始訴苦周遭,而后傳言卻更被繪聲繪影。她要看顧內外孫,還要監督家中幫傭,當不了跟得夫人,只能靠往事排遣鬱悶。她變得熱衷向人訴說他們夫妻的故事,一遍一遍,從認識交往、結婚,出國旅遊,相簿一本本如數家珍。
這期間她漸漸失智,他攜她就醫,初時還能並肩而行,最後是他推著輪椅上的她。
然後疫情來襲,廣場上的太極人口匿跡,所有的紛擾都被風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