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宴
乍暖還冷的日子,早晨推開窗扉便呼吸到濃濃的花香,陽光已比先前幾周露臉的時數增加了,山路旁開始冒出翠毯,許多小花爭相露臉,它們像老朋友按時來打招呼,昭和草、龍葵、小金英、咸豐草、魚腥草、紫色薄透和鮮黃的酢醬草花……,車前草和西番蓮點綴其間,經歷了冬雨洗禮,都迫不急待想繽紛這片大地。
我是個賞花人也珍惜野菜的酸甘苦好滋味,家門前一片林綠,放慢腳步定睛不難尋獲,野地便成大自然的菜圃,山茼蒿、山芹菜、金錢薄荷俯拾即是,川七葉子是大宗,菊科衍生的總類最多樣,不僅艾草、薊草連紅、白鳳菜與適宜草仔粿做料的鼠麴草都屬列。
掐取枝梗頂端的嫩葉、花朵和嫩莖,川燙或拌以沙拉,便享滿室的香草氣氛,它們大都具有清涼通血的藥療,酌量交替配膳既營養又健康。
也嘗試在小花台栽種一些,若天寒大雨時懶得下樓,也可以即摘一碗纖綠爽口;這些藤草,生命力之旺盛遠超人類,點滴露水便可茁壯,競相綻出粉紫白黃的花苞或淺綠花穗,茄科則迅速結果,它們勒住舌默默塑造偉大的藝術。在忙碌的蟻群眼中,它們已算龐然果樹,不時辛勤登爬去巡護蚜蟲,植物們迎向太陽神全心拓展,哪怕花瓣只能一日新鮮,小而卑微的身體卻有遠古遺傳下來的巨大力量:「我要生存!」
香蜜吸引蜂蝶蛾前來,也寄居了幼蟲,望著春雨綿綿、春泉汨汨,通泉草也露出迷你精緻的藍白色笑靨,無端的煩惱隨之消失無蹤。春神有她的大局觀,在這新的一年,人們飽受疫情和戰爭的侵擾,但時間終會過去,生命仍會繼續延伸。
「神能照著運行在我們心裏的大力充充足足地成就一切,超過我們所求所想的。」──以弗所書,浴曬著暖陽我細細咀嚼經典的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