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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兵文學」生涯

發布日期:
作者: 黃克全。
點閱率:1,794

就否定面立說的論者,則以葉石濤、白少帆、彭瑞金、王拓為主,葉石濤說:「不幸,他們的文學來自憤怒和仇恨,所以五○年代所開的花朵是白色而荒涼的,缺乏批判性和雄厚的人道主義關懷,使得他們的文學墮落為政策的附庸,最後導致這些文學變成令人生厭的、劃一思想的口號八股文學。」
秉持折中態度的論者隱地,則說本階段「作品有血有淚,真實感人,然而時日一久,逐漸演變為主題重於一切,口號充斥於一般八股之中,毫不講求技法,導致後來一般人對『反共小說』的排斥心理。」
究其實,以上正反雙方的評騭,都是事後諸葛,彼時,官方政治及社會型態上一言堂,反共懷鄉文學遂在多音交響的文學主題類型裡脫穎而出,取得宰制力量,成為那個時代唯一的高音,是不爭的客觀事實。而那些反共意識型態及主題掛帥的文本裡,大部分並沒通過時空及文學檢驗,也無可諱言。
日後,繼而由這時代唯一的高音裡,漸而引起了不少作家的自覺及反彈。即使如朱西甯曾摛文自我辯護(話說回來,這不正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嫌疑?)他在1994年1月3日中國時報人間副副刊〈豈與夏蟲語冰〉一文為自己寫作生涯作一番回顧時,提到反共文學的議題:「自五○年代中後期至六○年代初期,這期間我的作品多半收在《鐵漿》、《狼》、《破曉時分》三部集子內,就我所拜讀的相關評文論者多將之定位『懷鄉文學』,都只因這些作品大抵取材於清末民初事之故。以取材的時空來為作家作品定位定名分,且作取決的唯一依據,自然不合宜。無視於思想表達內剖析,復無能於意境露的解讀,應是論者的懶與粗,尤凸顯其學養不足與眼光短淺。」儘管如此,那麼我們要問,為什麼朱西甯絕口不提自己處女作短篇小說集重光文藝出版社,1952年初版的《大火炬的愛》呢?根據台灣五○年代文學專家應鳳凰教授所言,曾經有某雜誌約朱西甯為此書寫篇稿子,朱西甯怪起主編「真是哪壺不熱提哪壺!」他認為這是自己「不堪回首的幼稚之作」。儘管當時名家陳紀瀅為此書撰序,朱西甯當時確為政治任務及意識型態所拘限,這是事實,即如〈贖罪〉〈糖衣奎寧丸〉〈拾起屠刀〉三篇,反共意識明確,「致力揭發中共貧窮、屠殺、無人性」,「描寫鐵幕黑暗及共黨可怖的欺騙手段。」
朱西寧此舉,以今日之我,反昔日之我,或竟無必要。文學風潮和社會意識型態息息相關,二者結合為一總體性。我個人的看法是,文學主要是一種表現,即使政治主題掛帥,表現得體,照樣是佳作。即如張愛玲的《秧歌》和《赤地之戀》,姜貴的《旋風》等小說佳構受到讀者的喜愛與推崇那樣。因此依我個人看來,反共文學或老兵文學理應更受正視,應擺脫時代及政治侷限及意識型態的包袱,最後再以文學表現為最終考量的依據。
反共文學、懷鄉文學、戰鬥文學、大兵文學、老兵文學,且魂兮歸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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