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槤流連
遙控器握在手上,畫面不停轉換著,真的頹廢到極點的週末午後,客廳裡與我比肩而坐的人原來埋首滑著手機,突然喊著:停!別轉台,我要看。喔!是旅遊台的美食節目,邀請了兩位只要聽到「水果之王」就臉色發青的明星,請他們一起品嘗用榴槤料理的各式美食。
第一次見到榴槤這樣水果,是二十多年前去馬來西亞找同事,當時公司設廠在檳城,初生之犢不畏虎,第一次出國就一個人提著行李箱就跑,先到新加坡拜訪幼年即從金門移居此處的叔公,再轉機到檳城找同事,適逢假日,公司的客戶剛好要回怡保老家,我也樂得跟著四處跑,路上看有當地人打赤膊蹲在路邊,面前是兩顆帶刺的物品,客戶和同事遠遠就看到,極為開心的歡呼著,車往路邊一靠,就下車問了價格,啥?換算後一顆榴槤合台幣十塊錢,對我而言,是貴還是便宜真的不懂,同事和客戶就這麼蹲在路邊吃了起來,我聞了那味道,躲得老遠,嘴裡邊碎念著,可怕可怕真可怕。兩個人吃完後上車,我沿途要求窗戶全開,因為那味道讓我暈車暈得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多年後,再次在婆家看到一家人歡喜地品嘗著這水果之王,廚房裡的我,覺得自己明明沒有坐車,怎麼又暈又想吐呢?愛極了這一味的先生,利誘我,吃一口一百,不為所動,又再加碼,吃一口一千,在婆家不好造次,只好默默地拿了湯匙,捏著鼻子靠近挖一小小塊吃,啊!味道真的難聞,可吃起來挺綿密的,婆婆笑著說,這水果還真不便宜,一顆都要好幾百元啊!我一聽,這可怕的水果竟然價格不斐,那就別買別吃,可以省很多很大的。
隨著進口的數量多了,大賣場也可以秤斤論兩以較便宜的價格買入,愛吃這一味的先生,偶而看到就會買一顆回家大啖一番,還會放一部份收進冰庫冷凍,說那滋味直比上等的冰淇淋,耳濡目染之下,我也默默的接受水果之王補身體的說法,跟著先生一起少少的吃,每次看到女兒躲到房間,害怕聞這個味道,做媽的人也不勉強,畢竟自己也是多年後才肯接受的。這一日,看著美食節目主持人的介紹,女兒說,原來這水果是真的營養,對女性身體非常好,爸爸一聽女兒有意嘗試,喊著:走,去買吧!
害怕病毒四處流竄,買了榴槤就直接帶回家自己剝,從廚房拿出了菜刀,客廳地上鋪了報紙,父女倆開始動手,一看那顏色白白乾乾的,就覺得不好吃,第一次吃的大女生,很勉強吃了兩口就打退堂鼓,我笑了笑地說,這真的難吃,沒有熟就採來賣,改天疫情過去,請爸爸去大賣場買泰國進口的金枕頭,好吃很多喔!收拾善後都是媽媽的事,開始把殼放進塑膠袋,剩下的榴槤收到密封袋放冰庫,簡單的晚餐過後,把裝袋的殼連同廚餘一起送到社區的回收桶。
都是家裡第一個上床睡覺的我,半夢半醒之間被叫醒了,被問著,剝榴槤的菜刀呢?不知道啊!睡得迷糊了,真的忘記當時整理善後時,自己隨手把菜刀放哪裏了,快起來快起來,可能被妳丟到廚餘桶了。這一聽,嚇傻了,菜刀再買就有,可是,放進了廚餘桶,那可不得了,萬一傷到人,可是賠不起的,趕忙起床,陪著拿手電筒和大夾子的先生來到社區的廚餘桶旁,夾子翻了又翻,找到我家剝好的榴槤殼,可是,怎麼翻攪那一大桶的廚餘,就是找不到菜刀啊!這下可好,天亮要跟日班的警衛先生說一聲,請他幫忙轉告回收廚餘的工作人員,要特別注意別受傷了。
好不容易又快要睡著,有人帶著笑意說著,嘿!妳知道菜刀在哪裏嗎?我沒好氣地回答,要是知道,幹嘛陪你流連在廚餘桶旁翻攪呢?話說,一整晚菜刀都好端端地躺在廚房的流理台上,一家人卻完全眼睛有業障沒看不到,直到決定放棄尋找,這當下眼睛才放亮!心裡想著:只不過吃了點榴槤,卻得流連樓上樓下奔波著……心裡暗暗發誓,下次再買榴槤,一定要在賣場請服務人員幫忙剝好,別讓閒雜事壞了享受美味之後的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