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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忘的那一場露天電影

發布日期:
作者: 陳為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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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很久很久沒進電影院看電影了,自從上了年紀以後,很是懷念兒時在鄉下看露天電影的甜美時光,那是個人非常特殊的生命體驗,更是夢裡都會跟著哭笑的影像記憶。
說起我童年看露天電影的記憶,幾乎還停駐在十二歲之前,那時我還懵懵懂懂的,還是一個初識之無的小學生,平居時的娛樂消遣,就屬看電影最熱門,最為大人津津樂道,也最受小孩子歡迎,而且無論是大人或小孩,只要有電影可以觀賞,個個都樂此不疲。
記憶中的露天電影,都是臨時搭個戲台或高高的懸掛著銀幕,或是把影像投射在不是很潔白,也不是很平整的牆壁上,姑且不論是甚麼個樣態,重點是觀眾都照單全收,聚精會神地從頭看到尾,直到播映完畢,才意猶未盡地步出軍營,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平日一向軍令如山、軍紀似鐵的森嚴重地,才准許村民自由進出。但如果當晚風力比較威猛,狂吹猛襲銀幕以後,觀眾的欣賞視域,往往會跟隨風吹動的方向起伏,時而高、時而低,時而左、時而右,時而上、時而下,好像是一場熱鬧的運動會前,在盡情地表演波浪舞,感覺非常協調,且分外有默契。
在我的印象裡,記憶最深刻的露天電影片,是一部看了兩遍的外語片--「艷賊」,乍看這個片名,也許會有人覺得能看此片,必定大飽眼福、且艷福不淺,但其實不然。
這部片子是敘述一位年約十歲的小女孩,在兒年時的某一個晚上,發現有幾個無惡不作的壞人,侵門踏戶的闖入她的住家,在胡亂搶劫一空後,害怕事跡敗露,竟然手段兇殘的把她的父母一刀刀殺死了,小女孩因為驚嚇過度,急忙地躲到大門後面,她從細細的門縫裡,驚悚的親眼目睹這個極其慘忍的畫面,那是一幕血花四濺、鮮血淋漓的恐怖影像,這個畫面,從此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腦海裡,且註定要如影隨形的跟隨她一輩子!
她在往後的成長歲月裡,每天晚上,幾乎都會重複地做惡夢,在夢裡,那晚那不忍卒睹的一幕、那不堪回首的畫面,一次次又一次次的掠過腦際,讓她長年為睡眠困擾而煩惱,沒有良好的睡眠品質,致使她在長大後,縱然到職場工作仍感困擾,因為時常會想起傷心往事,且久久揮之不去,也因此她看過好醫生,也看過心理師,只是經過診斷治療以後,還是不能根本解決問題,診治成效極其有限。
也許,是基於一種報復心理在作祟吧,後來,她竟轉而把重心放在「偷竊」上面。她是一位儀態萬千、大家公認的美女,每晚在「出任務」之前,她習慣把自己裝扮得漂漂亮亮的,全身上下必定穿著全黑的服飾,然後束起一頭柔順光滑的亮髮,等一切穿戴整齊以後,再戴上黝黑的帽子,才鄭重其事的出遠門,她的一身輕功,十分了得,飛簷走壁的功夫,更是難不倒她,而且無論在高樓間疾走或在屋瓦間轉進,率皆如履平地、體態輕盈、身輕如燕。
剛開始的幾次行動得手後,大家對她的犯案手法,幾乎是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寶貴的財物被偷走,她開啟保險箱的功力一流,任何構造複雜的保險箱,經過她的巧手一左一右的來回轉動,在即將開啟之前,她會附耳傾聽轉動的聲音節奏,只消一會兒功夫,保險箱都會被巧妙的打開,然後她伸手盜取裡面的財物,再快速的放進預備的黑色布袋裡,稍微捆綁好,就神不知、鬼不覺的一溜煙揚長而去。
所謂的「吃一次虧,學一次乖」,有一次,她又潛進某一大戶人家,才剛要下手時,無意中發現室內的窗簾布,竟是大紅色系的,當時她還沒真正行動,但兩隻手已不聽使喚地一直發抖、一直發抖,顫抖到她完全下不了手,幾番掙扎之後,當晚的偷竊行動,只好作罷,最後,她悻悻然的無功而返。
原來是她要盜取財物之前,把大紅色系的窗簾,聯想成童年父母被殺害,血濺四方的那一幕場景,她這樣回想著,頓時在她的腦際裡,就好像電影畫面一樣,反覆地播放那驚悚的血腥畫面,她越想要展開行動,但一想到這一幕,就越是下不了手。
第二天早晨,屋主一家正在慶幸於昨晚幸運地免於一場劫難時,管區的警察局據報,特別派遣幹員前來了解案情,幹員在屋子內內外外、四處來回查看許久,試圖尋找出一些蛛絲馬跡,當他們在巡查保線箱週邊時,發現有一塊紅色系的窗簾,疑因受到外力的介入,被拉扯得扭曲變形,且幾乎就要斷裂了。後來經過證實,原來當時她因聯想到父母被殺害的鮮血,心內掙扎了很久,於是不由自主地拉動窗簾,才會留下這個破綻。
警局幹員耐心的抽絲剝繭,經過他們會商後,得出一個結論:「這個盜賊,一定是害怕看到某一種顏色!」而此時的答案,已呼之欲出了,他們一致認為:竊賊害怕的顏色,就是窗簾的顏色--紅色,這些幹員盤整最近辦案的經驗,鎖定竊賊下次下手的目標,可能是那些個金融機構或大戶人家,於是就佈下綿密的天羅地網,準備來個甕中捉鱉。
那一天晚上,艷賊如常地出門對預訂目標展開行動,剛開始時,一切還算順利,很快地就進入盜取的地點,但正待她熟練地開啟保險箱時,箱內那一幕紅通通的布置,卻讓她整個人都給驚嚇到了,原來當她開啟保險箱時,只見裡面除了亮閃閃的美金與財寶外,還有圍繞其四周的布料,也是紅亮紅亮的,讓她當場幾乎睜不開眼睛,這下她開始心慌意亂了,她那一隻戴著手套的手還在裡面,可就是不聽使喚,一直顫抖個不停,童年那駭人聽聞的血腥畫面,又開始在她身體作怪了,正當她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時,說時遲,那時快,埋伏在附近的幹員,早已一窩蜂傾巢而出,一擁而上,這一下子,儘管她的本領再高強,也英「雌」無用武之地,插翅難飛了……。
依稀記得當年,我是在夏興村的修砲組前廣場,搬著小板凳去搶位置,排排坐觀看這部電影的,電影甫一放映,我就聽到不遠處的玩伴說:「這個片子,我看過了!」其實,我也在防砲團團部前的廣場看過了,所以一開演,總覺得電影場景似曾相識,但我還是耐心地從頭看完。
當年我居住的小村莊,村子四周都是軍營,每逢星期假日,極目所到之處,都是阿兵哥,那時的星期假日,除了冰果室和彈子房,就是露天電影最受軍民歡迎了,全村的老老小小,只要聽說晚上某軍營要放映電影,大家早早就會準備晚餐,待吃完晚飯,就扶老攜幼,一逕趕往放映地點搶位置。
當年除了這部印象最為深刻的「艷賊」以外,其他像汪玲主演的辛十四娘、張美瑤主演的梨山春曉、樊梨花移山倒海(忘了誰主演的)、林黛主演的藍與黑、鍾情主演的桃花江等國產片,也都是我童年最美的影像記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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