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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步在有情荒野

發布日期:
作者: 黃素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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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荒廢了思考
心遺忘了感動
將愛埋在現實底下
心也成了荒蕪
然而大地並不曾遺失自己的舞台,一年四季因循時序盡情演出屬於自己該季的節目,乘著山嵐雨霧緩緩走出堅毅的生命軌跡。或許是人習慣疏忽了身邊自然微小的變化,以及麻木了不經意的感動,常要千里迢迢,耗費鉅資到各國賞花觀景,而忽略了近處數大耀眼的山花野草。
紫色藿香薊並不輸給薰衣草的紫魅醉美;仰著細白花朵的咸豐草,偌大的一片,仿若是舖展在綠毯上的小星星;淡紫裡舖上些微白粉的通泉草,是一隻隻小粉蝶正展翅採花蜜呢!四五月炸亮綠波的雪白油桐花;整片芒花宛若奔馳荒原裡的白鬣群馬;河床砂礫上的甜根子如期於秋涼之際,搖曳著悲壯的悽惻……偶爾,還可拿這些野花野草當零食或救荒食物呢!還記得童年時有位阿美族的同學,教我如何剝取嫩芒花,蘸沾點醬油,就是新鮮天然的沙拉點心;火炭母草的莖,酸澀但多汁;蛇莓可愛紅艷的漿果,是童稚時最愛尋覓的野果。
說到童年,舒曼這首《兒時情景》裡最著名的「夢幻曲」,無啻於世間苦難、險惡紅塵中一道救贖曲,對我而言,每每通過接觸大自然這喚醒靈性的步驟,走進山水之間,舒曼的琴聲似乎從悠遠的樹梢,無遠弗屆包裹我的脆弱,心靈即如斯純粹、如斯靜謐,所有撩人亂人的情緒,最後都會被那大氣的山巒與移雲給化解了,霎時覺得種種情事盡付風塵,心胸隨之開闊。天地是如此寬厚地癡視我們渺小的生命,貪癡愛恨嗔歡,才要拔身卻又泥陷,若能有智慧懂得在自然林野中抽離出人的世故、傲慢與粗暴,荒野山林便是心靈的寄託。靜靜聆聽天籟,內心的創痛似乎也會因此輕輕地被撫平,一切人世有限皆化成天地間的無垠。
遼敻的天地涵泳出人間的有情,倘若人幸有此造化。
大自然雖常在人匆忙之中受忽略,但在我們需要獨處以求釋放愁悶或發洩牢騷時,最好的空間常是「驀然回首,卻在燈火闌珊處」的大自然──時時刻刻都在我們的身邊,即使我們常冷落了「她」,她仍會在我們失意時,不計前嫌地騰出一個供人沉澱俗慮的空間;就好像只要我們一回頭,只要我們想退一步,她便會張開雙手,隨時歡迎我們投入她的懷抱,任我們從中尋求慰藉。生命交迭,悲喜輪替,一切均在天地的注視中,荒野有情,天地無盡。人世間的一切曲折轉合,在荒野的懷抱裡都將歸於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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