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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輩的故事

發布日期:
作者: 蔡明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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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年代的下埔下是一個農村聚落,人口不滿百人,由於砲戰剛結束,生活條件極端匱乏,但鄰居往來十分密切,孩子們常穿著中美合作的麵粉袋做的短褲上學,能夠完成學業的孩子,廖廖無幾。
祖傳各房都有一棟祖廳,小時候我們住二房的祖厝,右邊護龍,有兩戶鄰居,一是尚廉嬸婆祖,一是永才嬸婆,但到我有記憶,我並不識尚廉嬸婆祖,只看到他們的住宅裡有一堆神主牌位,聽說主人大約在日軍撤離後,移民南洋了。
永才叔公在我出生前一年往生,之後永才嬸婆一家便和我們一直像家人一樣,守望相助,永才嬸婆撫養一對小兄弟,三人相依為命,大哥世藝早年赴台從軍,小弟世汀天資聰穎,一手好字,八二三砲戰期間,從金門中學,轉學屏東潮州中學,卒業返鄉任職戰地政務委員會金門物資供應處擔任總務科長。
不知何種緣份,世汀叔和我很親,常帶我去物質供應處的辦公室(物資處舊址在內武廟左側,現在還存在部份房舍)我每次都會好奇再去看一下,回味當年情景,物是人非,情緒難免激動;過年也會為我購置新鞋,文具,然後帶我搭公車(也是我第一次坐車)回娘家,去林厝他岳父家做客。
好景不常,在我九歲那時,世汀叔在一場,因公的任務,在伯玉路車禍殉職,留下老母親、妻室李氏及三歲的秀雲,一歲的秀民,隔年世汀嬸悲傷過度,也撒手人寰;我也自幼喪母,所以和秀雲、秀民格外親近,在我國中畢業時,永才嬸婆一家遷居台南新化。
在那個貧困的年代,生活不易,我們都度過一個極艱困的童年,同輩的一群,幾乎國中畢業便往台灣謀生,或讀軍校,很多後來成為官邸精忠衛隊的一員,官運亨通。
六十年左右,我們稍為懂事,都會和駐軍請教功課(衛生連的軍醫),有一位台北醫學院畢業的林元清醫官,退伍後在耕莘醫院當骨科醫生,還寄來一張結婚照,後來當了川普政府的衛生福利部次長,民國九十年搭郵輪,航經金門,有來下埔下舊地重遊,但已無舊識,我們已搬離老宅三十多年了。還有一位住台南的汕頭籍士官長,楊忠光先生,則退伍後,賣臭豆腐,撫育秀雲姐妺讀書成長,我高中畢業那年赴台,順道去新化看他們;一生之中,我們將經歷許多不同的人生,有時難免會感到些許失落。
有人說留下長輩的故事,比留下他們的骨灰更有意義。這一群長輩,恪守傳統美德,堅守人性的美好,以至情至性,彼此溫暖,情深意重,但願蒼天庇佑他們。
歲月遞嬗,往事如煙,悲歡歲月,常令心頭浮現幾許憂愁,一些生命中的良師益友,令我們感念一生,卻不知他們現在是否安康?(稿費贈金門家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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