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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洋山的海瀾

發布日期:
作者: 麥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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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來到洋山的海濱了,波光容與,似幻想又似真實,見證著綠色永恆大地,孩提般太陽島的奧秘。那些聚湧的光筆,這般飛散的流雲,何其美麗的夢境啊!
孔子曾說:「智者樂水」。智者由水而得喜樂,喜樂其自在流動的風華。當細看平靜的海面,欣賞這浮湧的層層鱗浪、藝術天地之風姿,極目遠眺著拍岸驚濤、捲起千堆雪的怒海,馳騁與投進那大自然的懷抱,以及奇絕境界的海洋,最能撫慰人類對無限時空之哀愁。
人類締造的文化,大都不外為了擴大視野,以無涯補有涯。現代哲學家羅素曾說:平生愛三事物,一是邏輯,二便是海,三則為願成為個像愛因斯坦一樣的物理學家。
洋山聚落中,村野底眉目時時和山色互相掩映。頭上那飄來飄去的白雲崢嶸,因此俗慮都被雲霞沖去,它還洗去記憶中愛與詩句。而蜻蜓單遊的紙翼形象吹彈可破;小野花奔放地綴滿田原。大地有含羞蕨類的刺手。
透過朦朧的夜光追索人車惶恐,雲朵飛逝整座村鎮天空,我尋找著往昔曾經遺留下的腳步。於是覺得生活的勇氣與力量開始從心裡滋生。
我到處去尋找出沒的、僅剩二百隻瀕危物種的超萌國寶。這些值得保護的野生水獺,分布在田野、溪流、湖泊間,會藉由水路進入洋山社區內,穿梭在高粱麥田或村落中。
畢竟洋山的海是動的,蓬蓬吹來的海風是活潑的。黑夜帶來它嫉妒的沉默,鱗鱗的沙上畫著思想的倒影,貼近我全身。
海浪沒有一刻靜止,觸到崖石,更欣然燦笑的濺躍了起來;抑或嗚咽的悲歌以外,再沒有其他的音響相應和了。
月推開紗窗,一群浸泡深潭蘆葦,自狹窄記憶縫口,躍出。躍出黝黑爽朗的青春面目。然後,踏踩在海水裏涉淺漫步,我伸出了手,用夢幻的眼睛向遠方搜尋,就似搜尋天上的星星。
四周驀然顯得更寂寥了。十字街頭的幻影。機車飛嘯,行人過去了。在地上徘徊,一個腳印子壓著另一個腳印子,逐漸地,地面形成許多不可名狀的不規則的圖案畫。
唯有門外往來的汽車聲,還時不時地打破靜穆。一陣陣淒厲的緊急剎車的怪聲銳叫,突然間震憾著神經,我似有所預感的開門跑了出去。
這塊土地上的路是極其美麗,十分悠長的曲徑。金門東北線,在九女山這邊的東北沿海叫作金沙灣,西南面是洋江灣;一片片絲絨般的禾苗,在和風中搖曳生姿,一層層波浪延伸至遠處,掩在青草碧禾中濕潤而幽雅。地平線的盡頭佇立著連綿的湛藍、湛藍,深深淺淺,自然明媚。
洋山海域夢般療癒系的看日落的秘境,不勝枚舉。一畦一畦的田園村野,冬季特別美。海岸邊捲起的殘雲,驚撲而飛的鳥兒,洋江灣的晨昏,海域的零雜質,真正是讓人難以忘懷。
但隨著灣澳逐漸地淤塞,九女山和三獅山,連接成為田墩海堤,原本的海灣變成今日的榮湖、金沙水庫以及海埔新生地,周遭地形完全改變,洋山已無角,九女更非山。
當人們看臨近依稀的野景一明一滅的裊煙,於是,就這樣生活在洋山,聽樹上鳥啼與人語的喧嘩,或者在月夜聽神秘的天籟,以及傾聽洋山的海風;端賴人心能夠去品嚐體會,生活到處流露著藝術的深意與生機。
「難道,我不是把自己關在孤寂中嗎?難道我有意撩動一座村莊的心弦嗎?」當船在波濤洶湧大海中搖晃,工作的燈號,則在人生十字路口光亮地照耀著,當眼睛能適應黑暗時。
洋山以農立鎮;或者居民下海田去採海蚵與岸邊海產。村前是洋江灣,這是一大片灘地,盛產著名的六甲海蚵之海域。
左為雞鳴山,右為九女山。金沙鎮的洋山社區:被傳統閩式建築與老樹圍繞著,池塘十分眾多,洋山村的營源廟前水池,據說與大海連通水路。
村內有七個池塘:七星池,兩條龍脈由九女山和觀音山蜿蜒入村,龍頭在七星池汲水。軍事碉堡仍保留著。洋山海邊對面相望的,便是大陸的大嶝島,翔安機場正在興建中。
金沙鎮位居金門島的東北隅,地形略成三角形,鎮北與角嶼隔海為界,馬山東岸有后嶼,西鄰后江灣與洋江灣;當向前眺望著洋江灣時,將看到沙灘上密布著防止艦艇登陸的軌條砦、反登陸樁,好不壯觀。
每年十月東北季風開始吹向金門島,長驅直入,莫之能禦啊。那滾滾而來的風沙,帶著嚇人的聲浪,總讓人喘不過氣來。嘩啦嘩啦的風愈吹愈冷,吹到身上,遍體都感覺到寒意。
而且海風會把所有波浪都掀動起來,這時候推過來捲了去,繼續不止地抽打著海面,從各個角度衝擊著岩壁,只聽由那咆哮著的天和海水去擺佈,而退下留在沙灘上的,彷彿只是一片傷痕。
冬日的路更是難於行走的,必須挺著狂風奮行。臺灣人到金門當兵,印象深刻的記憶,還是營門衛哨時,一陣陣的緊迫,感到狂風怒吼,寒砭肌骨,那種凜冽刺痛的夜風,憔悴衰颯的麻木哀聲,穿透入隨風逐浪與漂泊的心境。
俗話說:「土親人更親。」洋山,一個不斷蛻變的地方,一個值得人們親炙的村莊。時光很短,我心卻長;海上綠色公園極目覓見的鳥類,密度極高。
有時候大海澎湃地凶橫到了眼前,但又十分地清瑩啊!我曾經奉獻出來真情和熱淚,但也真似幻變的秋雲;壯厲的海風帶著腥鹹的海味……我隨口吟詠出一首首鄉土味的金門民謠。
安坐在沙灘上,靜靜的望著稠密幽僻的深處,波浪漾著十幾隻蠣鷸鳥,束著翅羽泅來泅去的泛小浪,一會兒默然無聲的竄到水底去,在水面露出黑白羽毛的尾巴。一會兒又用尖且利的紅色嘴喙,用以撬開啄嚼那蚌、牡蠣、貝類,或尋找蚯蚓沙蠶來吃;有幾隻早先閉著眼睛去熟睡了。
洋江灣的沿海分佈有蚵條石,樁石上多有天然海蚵,成為蠣鷸鳥聚集覓食好地點。牠們是中大型的漂亮水鳥,鮮紅的眼睛,白腹紅腿,叫聲鮮明響亮,常常會低頭儘顧著猛吃,漲潮時單腳跳躍那可愛畫面,整體看來軟軟糯糯,肉嘟嘟的身體萌態十足,美不勝收。
我興奮得不知要怎樣來愛護這些珍貴的小生命們,在陽光下,牠們似乎長了無數眼睛,從各個靜謐的角落,向我微笑。心情就像小鳥一般想隨風飛出去。
海面浮漾起一片片魚鱗似的銀波,常常使我為之讚嘆神馳,海風啊,請輕輕地吹吧,輕柔地安撫吧,讓宇宙間一切的生命,掙脫生活和工作的羈絆,都在酣睡中休息吧。
洋山的美,彷彿似一架豎琴;潮水潺潺而流,也將人引入另一個境界。這天上微微蕩漾的平和海風,帶來了萌動陶醉的無限生機,使我生平第一次感到又甜且熟,好像嬰孩躺在母親的懷抱裏。這份歡樂的慰藉,只有長途孤寂的旅人所能體會。
遙遠地眺望拓荒的黑海溝,前面那浮雲下面……然後,我又來到洋山的海濱了,傾聽波光容與,何其美麗、又生意揚溢的夢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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