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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堪回味──我的書畫教學生涯

發布日期:
作者: 洪明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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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71年大學畢業前夕,在師大附近杜忠誥老師所開辦的養和齋書法教室裡,老師語重心長的對我說了些話,大意是希望我返回金門之後,能擔起書法推廣的工作,方不至於辜負他數年來對我的教誨。這番話在我的內心埋下火種,無時無刻拉著我向它靠近。
隔年秋天,我的祖母仙逝,服喪期間的某一天,金城鄭慶利鎮長來了一通電話,說要我代表金城鎮,參加全縣國語文社會組的寫字比賽,我僥倖拿到第一名,至此我的書名才漸為人所知。
不久我從報上得知當時的金城鎮黨部(現已改建為金城鎮公所辦公大樓),正在舉辦吉他教學活動,教學者是金城國中的王金國老師。這信息讓我有了躍躍欲試的想法,既然有人在那裏教吉他,那說不定也可以讓我教教書法吧?便主動拜訪了當時的鎮黨部主任洪媽棧先生,承蒙洪主任的信任,從此我就在鎮黨部的二樓開啟了假日兒童書法班的教學活動,這時我的身分多了一個「書法老師」的頭銜,很多時候別人只知道我是個書法人,卻不知我大學唸的是地理系,也是合格的國中地理教師呢?
招生的工作主要是由鎮黨部登報周知,但我記得剛開始的幾堂課,來學習的孩童卻是寥寥無幾,真是應了那句「萬事起頭難」的俗語。但為了圓我心中的夢,我還是一股腦地往前走去。事實上在規劃這項課程之前,我已做了不少準備工作,我知道要教導的對象是學童,內容自不必太深,當然還是以教授楷書為主。回想我在大學期間,正是利用每個週日的晚上到養和齋,一筆一畫的跟著杜老師學習楷書,主要的範帖是唐代歐陽詢的「九成宮醴泉銘」。當時養和齋的學員都是成年人,老師猶如此嚴謹的「盯」著大家在楷書上頭下工夫,而今我面對的是少不更事的孩童,當更有千百個理由為孩子在字體「橫平豎直」的基本功上多加琢磨了。為此我寫了兩套書法教學講義:一套是方筆楷書的基本筆法10張。另一套是臨寫九成宮醴泉銘的範字28張。前者偏重筆法的解析,後者則是著重字形結構的探索,基本筆法先教,授完之後再接續字形的結構探索。學童一週上一次課,每週只學習一張講義,一筆一畫毫不含糊的反覆練習,兩套講義寫完之後,我才允許臨寫字帖,這時候學童臨習書法,大約已耗去一年的光景。
當然在前幾堂課裡,學童的書寫姿勢和執筆方法也得反覆提醒,再三叮嚀。示範過雙鉤執筆法之後,學童大致都能依樣畫葫蘆,但對我要他們懸腕(又稱懸肘)寫大字的要求,學童往往無法堅持。當然對一位初學的孩童來說,懸腕寫字,手臂無所依靠,確實是有一定的難度。但我堅信,毛筆書寫到一個階段是要能享受到「揮寫」之樂的,要想達到這樣的境地,非得懸腕書寫不可。所幸我平日的教學特別著重現場示範,經常對學生說的一句話:你們既然來這找我,就得照我的要求去寫,我若懸腕,你們也當該如此才是。剛開始學童還是不習慣的,但時間久了,他們也都能依樣畫葫蘆,從此懸腕寫字也就成了我書法教學的一大特色。
一般來說學童每上六週課(一週一次)就算學完一期書法,這當中有學了一兩期就離開了,但印象裡持恆學習的人還是佔大多數,書法這門功課絕對不是一蹴可幾的事,它非得一步一腳印,踏踏實實地去做不可,稍一丟失便前功盡棄了。當然學童在摸索的過程當中,老師的誘導態度至為關鍵,每當我批改孩子的習作時,對那些達到水平的字體,都會畫下一個個又大又圓的紅圈圈,此時被鼓舞的孩子神采也跟著昂揚了起來,我正是藉著這一次次的鼓勵,引領著孩童走進這溫柔敦厚的書寫天地之中。
另外在每一期的最末一次課,我常會讓學童用28格的宣紙書寫唐詩,之後我再評選佳作數件加以表揚,我猶記得當時的鄭慶利鎮長和後來的徐文裡鎮長,都曾親自為孩童頒過獎,可以看出那時候主官對我書法教學的重視程度,今日想起此事,我還是深懷感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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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86年因金城鎮公所要改建為大樓,我的書法班也隨之畫下休止符。此事被當時代管傅錫琪紀念館的陳添財老師所悉,他認為我所指導的兒童書法班績效良好,頗受好評,若因此而停辦實在可惜,便主動聯繫紀念館旅居加拿大的所有權人陳漢忠先生,希望能在該館延續我的兒童書法教學,漢忠兄亦是文化中人,能作古詩亦擅長書法,知悉原委後便爽朗答應,至此我的書法班才得以持續薪傳。
紀念館二樓有兩間教室,我是借用了西側的小教室,假日的時候學童進進出出好不熱鬧,這無形中也給一向安靜的紀念館帶來生氣。在此我將原來六週為一期的課程改為八週,同樣維持每一期期末讓學生書寫作品的作法,一方面是可以藉此驗收學生進步的情況,另方面是紀念館一樓有一面空著的牆壁,正好可以用來張貼展示孩童的作品。當我用學童的作品貼滿牆壁後,孩子便會主動去瀏覽,並興奮地邀請他們的家長前來欣賞,看到親子之間因書法的關係而有親切的互動,真的讓人感到欣慰。我也曾經利用元旦期間,在紀念館的一樓辦過數次兒童書法展,當時因小三通方便,學童作品我都親自帶去廈門裝裱,經過裝裱後的書法,掛滿了一樓的四面牆壁,再加上投射燈的照射,整個展場便亮麗了起來。展出的那幾天,關心孩子學習狀況的家長都會前來觀賞,在與他們交談互動的過程當中,一種因做對的事而贏得家長們諸多的肯定與讚美,確曾令我感到榮幸,也更堅信這一路走來的「寓教於書法」,應是我人生的一個重要印記。記得這個展覽,也曾引起當時縣長李炷烽的重視,他還一大早騎著單車過來,仔細觀賞之餘,還給我諸多的勉勵。為此我當時特地寫了一篇「親翰墨.展童顏」的文章來記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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