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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淚憶亡母--寫在母親逝世七七四十九天之時

發布日期:
作者: 傾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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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霹靂,全家悲慟不已,就在農曆十二月二十三日民間「送神」的那一天,您隨佛祖升天,往極樂世界去了。在前一天夜裡,您的血壓非常不穩定,隔天一早送您去醫院,經過醫師診療之後,發現您的心肺以及腎功能衰退,雖然施以必要的處置,但還是回天乏術。您走的是那麼地突然,我們心中難免萬般不捨,然而當佛祖接您升天的那一刻,您走的又是那麼地自然、那麼地安祥,這就是您的福份,也是我們在療傷止痛之餘稍感寬慰之處。您生前一直希望能無病無痛走完人生旅程,不想「拖磨」下一輩,如今您以九十八高齡在無病痛纏身的情況下辭世,也算成就了您的心願。
您生養了五個兒子、兩個女兒,常言道:「五男二女愛拖磨」,可說是您前半生的寫照。您常告訴我們您在娘家所過的困苦日子,由於您是老大,打從孩提時代便負起家計的責任,舉凡在家照顧弟妹、上山劈材摘野菜、下海剖蚵撿海菜,無所不做,但求溫飽而不可得,可想像當時生活的拮据。後來嫁至夫家,生活也不見有任何改善,照樣辛勤工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為的是三餐能夠持續。您嫁來夫家時公婆早已雙亡,父親在孩童時就依附其外婆生活,從小沒進過學堂也不識字,只能靠挑工苦力賺取微薄的工資,生活上本就捉襟見肘,加上兒女相繼出生,維持生計可說更加的困苦。記得讀小學時幾十元的註冊費還得央求老師通融能分期付款,在這種環境下,母親您每天除了料理家務之外,白天不是在田裡工作,就是在海裡撿海菜做為養豬的飼料;晚上還要清洗一家子的衣物。後來生活實在過不下去,您便鼓勵我們較年長的三兄弟出外賺錢---夏天星期假日與暑假沿街叫賣冰品,冬天星期假日與寒假則沿街叫賣糕餅,為的是能籌措學費,另方面也能貼補家用。就這樣經過好多年的叫賣生活,我們才能一路完成學業,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奮鬥。每思及至此,您常拿來當作茶餘飯後閒聊的題材,眉宇之間盡是流露出您的驕傲,我想,您要表達的是您當時的遠見。
父親過世後將近十二年的歲月裡,您都是一個人獨居在老家,為了安全起見,雖然要僱請外傭照顧您的起居生活,但屢屢被您所拒絕,以您的想法就是為了減輕兒子們的負擔,再者您勞碌大半輩子,簡約成性,不習慣別人的侍候,於是僱傭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您的日常三餐就由我們兄弟媳婦輪流供應,加上三不五時兒女孫輩們都會去探望您並噓寒問暖,我想您是不會孤單寂寞的,尤其逢年過節大家都會從各地回到老家與您相聚,讓您享受天倫之樂,此時此刻從您臉上流露出來的盡是滿足感。雖然如此,我們還是放心不下您一個人獨自生活,於是大妹特地從台北回來照顧您的日常,並負責三餐料理,尤其晚上有人陪伴,這更使我們寬心不少,心中忐忑不安的大石頭也落下了,無奈這種讓我們無後顧之憂的安排也僅僅維持一年的時間,您就這樣撒手人寰了,「子欲養而親不待」正是為人子女此刻的心情。
您一生勤儉自持,或許您年輕時過慣了困頓的生活,年老時仍舊縮衣節食,捨不得吃好的,穿好的,可說幾近苛刻自己,雖經兒孫一再開導仍無法改變您根深蒂固的思維。即便是九十八高齡,您還是耳聰目明,記憶力又超強,我們這些晚輩自嘆弗如。您生前喜歡熱鬧,一再交代百年之後處理喪事的三件事---出殯前靈柩要停放家裡、出殯時要遊街、另外要做「拜懺」的儀式。關於第一項由於過年期間恐造成鄰居的不便而沒達成您的願望,相信您能體諒的!至於第二項,沿街迎靈回家時隊伍綿延二、三公里,熱鬧隆重,兒孫滿堂,或可告慰您在天之靈吧!有關第三項,我們排除萬難在家裡舉辦,好讓您感受家的溫暖,最後事情功德圓滿,這也要感謝阿成(鄰居、宗親)以及小勛(您的孫子)的籌畫與協助。
無論如何我們一一完成您生前的心願,雖然無法百分之百,但畢竟我們是盡心盡力了,如果您在地下有知,應能體會我們的努力與用心吧!就在您往生的前一個月吧,您說夢見觀音菩薩託一位和尚拿一張紙條給您,要您跪接並說清明節之前要接引您往西方世界,當時您的身體還是跟往常一樣,並沒有不適,我們抱持著半信半疑的態度,但如今看來又不得不信冥冥之中的安排。阿母,願您心無罣礙,一路好走,也請您安息!
(稿費贈大同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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