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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箏

發布日期:
作者: 蘇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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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風了,咱們去放風箏吧!」小島的風吹得又大又狂,最適合放風箏了。
夏日午後,蟬聲高鳴,樹影婆娑,木麻黃沙沙作響,空氣溫煦微醺,卻擋不了一心想奔向戶外的幾個小人兒。隨手扎起馬尾,腋下夾著風箏,找個空曠地點,我們就是這方天地的王者,御風而立。妹妹拽著線的一端,我小心翼翼的把風箏捏在拇指與食指之間,看準風向,待風勢一起,逆風狂奔,在正確的時間點上,果斷地放掉手中風箏,風箏就能在頃刻間乘風扶搖直上,飛到青天白雲裡,為藍天點綴些許色彩。不過大部分時候,我們不會一次就成功,但只要耐著性子多試幾次,多跑幾趟,一定能如願以償,讓風箏順利高飛。
白雲飄飄,風箏也飄飄。看著成功飛昇而上的風箏,總叫人興奮尖叫,拍手鼓掌,雀躍不已。但若希望風箏更上層樓,則需要技巧。此時扯扯線頭,將風箏拉向自己,感受風箏線逆風的抗拒,再放鬆幾圈線圈,讓風箏再次乘風而去,順勢帶走放開的風箏線,這一鬆一緊之間若拿捏得當,風箏可望再攀高峰,如鷂鷹般飛得更高,看得更遠。
放風箏,是我和妹妹們兒時最愛的休閒活動之一。我們的第一個風箏,是用零用錢買來的商品,鳶型的塑膠紙上印著時下最流行的「科學小飛俠」卡通圖案,兩根中空的塑膠棒呈現十字交叉,是風箏的骨幹;風箏兩側尖角及尾翼,各以釘書機釘上兩條塑膠彩帶,整體造型簡樸,重量輕巧好上手。這樣的風箏雖然放飛成功的機率高,但因為重量過輕,更容易因風勢突然改變,而被狂風擊落,瞬間墜地,造成損毀。
在零用錢有限的年代,我們沒辦法無限制的一直購入風箏,為了滿足玩樂慾望,姊妹們只能一起研究,聯手破解風箏結構,再以手邊現有的材料,依樣畫葫蘆,死馬當活馬醫,嘗試做出一個又一個的風箏。沒想到這個方法竟然奏效,我們親手製作的風箏不僅能飛,甚至還能在油紙或塑膠紙上彩繪自己喜歡的圖案,成為市面上買不到,獨一無二的紙鳶呢!
練成就地取材自製風箏的功夫,對我們來說無疑是一面免死金牌,好似手中的風箏可以一再以不同面貌不斷重生,讓我們可以毫無顧忌的大玩特玩。每當屋外起風時,我們往往無需言語,一個眼神對上,風箏隨手一抓,說走就走,輕鬆且隨興。不管是只有姊妹仨,還是加入鄰居壯大聲勢,大夥恣意的操場上拔足奔跑嬉戲,臉頰上的汗珠,眉宇間的笑靨,在風裡來去穿梭,高亢的呼喊嬉笑聲,豐富了彼此的童年。
時移事易,當年一起追風的小姊妹皆已成年,嫁做人婦,各自擁有家庭,為生活奔波忙碌,平時想要相聚,還需提前邀約,方能聚首。尤其是我,現今寄居海外,就像那只高飛的風箏,看似飛得高、看得遠,卻在這海闊天空中,與妹妹們相隔千山萬水,要見上一面,重溫兒時談天說地的舊夢,已非彼時說走就走,那般簡單隨興了。
或許我們的年紀已不再癡迷放風箏,手作的手藝也早已生疏遺忘,但牽繫著彼此的感情線,卻如風箏線一樣堅韌的存在,不因時空變化而影響姊妹間的情誼。也許哪天風起時,當妹妹們拽一拽手中的那條線,就是我飛回台灣探親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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