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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城之戰

發布日期:
作者: 蘇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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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來,歷朝歷代的首都,或地理位置位居要衝的城池,向為兵家必爭之地。得城池者,重兵把守,滴水不漏;駐於城外的,虎視眈眈,伺機而動。在我家,也有這麼一方頗富煙硝味的區域,每年春節燃起一陣激烈戰火,敵來我往,烽煙四起,爾虞我詐,機關算盡。妙的是,就算烽火延燒數日,多方交戰,攻城不下數十百回合,即便戰到腹背受敵,甚或彈盡援絕,舉手投降,也不會傷了與對戰陣營的感情與和氣,頂多是在幾家歡樂幾家愁的矛盾情緒中結束,那便是和家人一起打麻將的迷人之處。
我家是公教家庭,父母對賭博一事向來極為反感,家中不允許有任何賭具存在,即便是家家戶戶常見的撲克牌,在我家也無它的容身之地。唯一破例且被媽媽珍藏在抽屜裡的,是幾副狀態保存極佳的四色牌,那是每年逢外婆生日時,媽媽和阿姨們才會拿出來陪外婆小玩幾把的孝親品,具有神聖不可侵犯的地位,我們這群小鬼只能遠觀,不可褻玩。於是,我們兄妹幾人就在如此傳統保守的家風保護傘下,度過一個又一個「純淨無汙染」的童年。
俗話說:「鴨蛋卡密嘛有縫。」儘管爸媽把我們守得嚴密,也是有百密一疏之際。高一那年,我們姊妹仨在過年期間到阿姨家作客,恰逢表哥、表姊閉門開打方城之戰,我們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圍在一旁觀摩,東瞧西看,湊個熱鬧。彼時參戰四國各懷鬼胎,時而低頭苦思,猶豫不決;時而砲火猛烈,摸牌放子,各有往來。「吃」、「碰」、「槓」、「胡」之專業術語此起彼落,嘩啦嘩啦洗牌聲不絕於耳,歡呼、嘆息、尖叫、懊悔皆在牆起牆倒間盡現,滿室充斥著戲劇化的歡樂氣氛。
就在這一刻,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兄姊們幾番激戰與笑鬧,透過我的眼、我的耳,以醍醐灌頂之勢,強行打通我的任督二脈,一股不知名的「真氣」盈滿體內,從胸臆擴散四肢,直衝腳底,再匯聚於腦門。剎那間,我已將麻將規則學得八九不離十了。表哥不相信我有如此「功力」,自動退位讓我試摸一把,沒想到初試啼聲的我就在新手運的加持下連莊七次,嚇傻眾人。大家紛紛笑稱我有賭博的慧根,只是在爸媽的壓抑下,被埋沒了十幾年,如今終於覺醒了。
自此之後,我們姊妹仨無視爸媽的禁令,自動開啟麻將實習之路,每逢過年就到阿姨家中小小練手一番,想不到爸媽竟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們也就漸漸肆無忌憚,明目張膽起來了。
如今,家中的方城之戰只在過年期間熱鬧開打。一通電話邀約至親好友,只要湊齊四家,備妥銀彈,就知道家裡的天花板即將被掀開。你知道我的老媽這時候通常在做些什麼嗎?嘿嘿……她很忙,她忙著佈置牌桌,張羅點心,準備飲料,歡歡喜喜的迎接我們一起來掀開屋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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