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小的時候，因為店內可吃的糖果餅乾很多種，他們喜歡吃什麼就拿什麼，很少找她拿錢去買東西。當他們長大時，如果要用錢，只要告訴她一聲，就打開抽屜自己拿，她也不會去察看他們拿多少，相信孩子是不敢多拿的，母子可說早已建立在互信的基礎上。但自從兄弟倆同時輟學後，不僅沒有在店裡幫忙，反而四處遊蕩，而且要的錢一次比一次多，或許沒有經過他們母親同意，私自拿的錢更多。因為他們老娘會賺錢，不花白不花。
起初秋月不以為意，始終認為孩子長大後在外交了那麼多朋友，有時難免會結伴去打打撞球，或是到冰果室吃碗四果冰，肚子餓了再一起去吃碗麵，這些都是極其自然的現象，用錢也是難免的事，所以她並沒有干涉他們。甚至抽屜也未曾上鎖，需要多少錢由他們兄弟自己拿，相信他們會斟酌情形，總不至於拿光光吧。
況且，秋月小舖門庭若市、日日見財，今天花掉，明天再賺就有。對她來說，錢，就猶如水井湧出的清泉，非僅取之不盡，也永遠不會枯竭。更何況，錢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只要他們兄弟平安快樂就好。一旦將來娶妻生子、後繼有人，對得起生死不明的夫婿石久，也對得起祖龕裡的列祖列宗。果真如此，她的心願便已完成，死亦無憾矣，留下再多的錢又有何用？
然而，她對天河與天清的看法似乎過於樂觀，兄弟倆竟然學會抽煙、喝酒。有時竟也跟人在防空洞裡賭博，大多數都是以撲克牌「賭三公」、或「十點半」。這種玩法或賭式，幾乎人人都會，賭資亦可大可小，如果要設限，就必須事先講好。然後由一個人做莊，或輪流做莊，其他人下注。但若想贏錢，「十點半」必須靠智慧，「三公」則要看運氣，即使人人想贏，但誰也不願意成輸家，就憑各自的本事和賭運了。
某天，大夥決定玩十點半，並由天河和天清兄弟倆合夥作莊，其他三人下注。當他們把賭金放在自己的面前時，天河立即發給每人一張紙牌，大家都不約而同地掀開牌角，然後偷瞄了一下，又把牌蓋好。
天河依順序先問阿立要不要補牌。
阿立看了一下牌說：「來一張。」（八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