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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兵事史語序】 相須相行,互切互磋! ──記我與鄭瑞堅將軍的文字因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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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李福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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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在近現代史有兩次運會,都與台灣有關。第一次是一六四六年十二月一日,青年鄭成功在烈嶼吳山頂上會盟,縞素哭師,祭悼在北京景山殉國的明思宗,高舉反清復明的大旗,以金廈一隅之偏師抗衡中原。第二次是一九四九年十月二十五日的古寧頭大戰,國軍一戰轉乾坤,穩住了國府風雨飄搖的局勢,蔣介石據守台澎金馬,擎起反共復國的大旗。
兩次的歷史分裂事件,時隔三百有餘年,金門都在歷史漩渦的核心,明鄭沒有金門,就不可能收復台灣;蔣介石沒有金門一戰的勝利,就無法獲得喘息,開展以後齎志復國的人生。以此觀之,金門是一個戰爭之島,關係到國脈與民命,島嶼雖小,作用卻很大。無形中左右了歷史的走向。
金門自古是兵家必爭之地,顯示金門地理區位的重要:「南連百粵,北接三吳,為閩台鎖鑰,泉彰門戶。」明鄭時代的金門史斷簡殘篇,有些流於傳說,文獻不足徵也。國共鬥爭時代的金門史,跟我們的成長與生活結合在一起,已成為我們揮之不去的生命記憶。這些生命記憶,必須有賴文史工作者的記載,讓它能夠流傳久遠,成為島嶼的靈魂,而與山川同壽、島嶼同光。鄭瑞堅將軍是有心人,擔任了金門戰史、戰事寫作靈魂工程師的角色。
二○○六年我再次返鄉服務之後,某一年鄭將軍已解甲歸田,約我在金城民生路會面。這是我初識鄭將軍之始。「他人有心,予忖度之。」這是鄭將軍有意以將軍之姿而窺文章之府,這讓我們平日兩條平行線,從此有了交會之處。交會在金門戰爭史的研究。
鄭將軍經過多年孜孜矻矻的努力,最近完成了三十七萬字煌煌巨著《金門兵事史話》,寫一九四九年至一九五四年的駐軍史與戰史,開金門戰史系統性、全面性與完整性的研究先河。
鄭將軍開宗明義地說:「『兵事』者,是指戰爭、戰事也。」這就點明了本書的要旨。作為一個戰爭之島,從民國初年駐軍到國共天崩地裂的鬥爭,金門扮演了閩海重鎮與反攻大陸的橋頭堡,期間的兵事關係到兩岸,也關係到金門的老百姓。只有從戰史的爬梳之中,還原歷史真相,才可以體會到先民的血淚艱辛。
鄭將軍久歷戎行,以他的高度、眼界、專業知識與能力,這是他的軍事素養,如今投身在兵事的研究,具有一種先天性的優勢,能見人所未見,言人所未言。因為軍事是他的本業,平素就在不停的鑽研,日積月累之中,有一天自然的匯通,而收水到渠成之功,高屋建瓴之效。
統觀全書,鄭將軍不臧否、不月旦,穩健而踏實,有多少證據說多少話。在三十七萬字之中,將軍寫了一七四三個注腳,可以說無一句無出處,無一句沒來歷。這不知要看過多少書籍多少資料,作了多少的筆記,然後長夜孤燈,一字一句從鍵盤打出來的。不求名,不求利,只求其盡心焉而已。
我寫過戰史,曾訪問了三四百人,知道寫戰史與戰事不易之處。它是一個冷僻、枯燥而繁瑣的工作,必須定得了心、耐的了寂寞,沒有使命感的人是作不來的。鄭將軍是金門人,對於這塊土地與人民有感情,這樣的鄉土情懷,激發他「為生民立命,為萬世開太平」的名山志業。
金門同時也是一個故事島,有戰爭就會有故事,這些都是庶民的血淚結晶。越好看越曲折的故事越吸引人,但也越辛酸。古寧頭人經歷了辛酸的戰役,回顧我投入戰史的研究,主要與我的生長背景與生活環境有關。
小時候常聽母親說古寧頭大戰的故事,說紅軍攻入我們的村莊,把毛豬與辦公桌椅都帶來了。母親當時身懷六甲,我就在她的肚子之中,共同經歷了這一場刻骨銘心的戰火。這是深植在我骨子裡的情感連結,母子連心,母子同命。我想用寫史來回報母親。
一九九八年古寧頭戰役五十周年前夕,我當時在台北的中國時報工作,那些平日深埋的種子開始萌芽,我起心動念要為家鄉古寧頭戰役寫一本書。既然戰役以我的村落命名,我不能讓它的歷史淹沒而不彰。我覺得歷史不是只有帝王將相,村民的苦況與親歷也理應受到重視。這是我寫口述歷史的濫觴。
二○○○年,我在「金門睿友文學館」舉辦七十文學展之前,為了搜尋陳展的資料,我找到了一九六八年(民國五十七年)唸高一時的日記,裡面有兩天記載了古寧頭戰役與八二三砲戰我對母親的訪談。那時雖然不懂口述歷史這個名詞,但是我已經開始在作口述歷史了。這一發現讓我非常驚異,可見生活背景的影響移人之深了。
鄭將軍除了爬梳文史資料之外,也作口述歷史,兩者相輔相成,增強了文獻的張力。口述歷史要獲得印證,有時候很難。以我最近的一次庶民訪談經驗來說,發現受訪者的說詞,讓我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不知道到那裏去查證。看了鄭將軍的兵事史話之後,讓我豁然開朗。也可以回應鄭將軍的史料。
三年前我看到了一張八二三砲戰的檔案照片,訪問了金門蔡承基先生,他出身第三士校,作過海龍蛙兵,到大陸出過四次任務。今年七十八歲。他受訪時說祖父蔡永禎先生,四川省安樂縣人,是駐金門的北洋政府軍隊。一九四九年到廈門南普陀要出家,是父親在廈門陷落前最後一班船把他帶返金門。後來在金城城隍廟當廟祝。
我訪得這樣的資料,一時摸不著邊,心想:「金門怎麼會有北洋兵呢?」看了鄭瑞堅將軍的兵事史話,記載了民初以來的金門駐軍史,給了我解答。他在第一章第三節這樣說:「後浦南門『天后宮』(又稱小媽祖宮或小媽廟),是明朝末年鄭成功駐金時期所建的,供奉媽祖娘娘。殿內懸掛一塊海軍陸戰隊所獻的『澤被海疆』木匾,上款『中華民國十二年十一月吉旦』,下款『海軍第三營第二連全連護號目兵夫仝叩。』」
鄭將軍認為民國四年金門建縣,十二年才有海軍陸戰隊駐紮。這是金門民國肇造之後駐軍之始。他發現這塊匾額之後,打電話給我,如獲至寶;而我發現了他的資料,使我的訪談獲得了佐證,同樣是歡喜不置。那時駐軍的海陸不是只有福建人,還有四川人。至於蔡永禎先生何年駐守金門的?已經難以找到答案了。
因此,口述歷史必須有史料的佐證,才能比較信實;史料也必須有口述歷史,才能有血有肉。我有感於明鄭與滿清在東南沿海的鏖戰,康熙大帝採取堅壁清野的海禁政策,片板不許入水,粒米不准過江,東南沿邊遷界三十里不准住人。金門當時沒有人煙,這樣的慘痛流離道路的歷史,只有簡略的一兩句話記載帶過,並沒有口述歷史流傳下來。但庶民的歷史不容盡成灰,這也是我從事口述歷史的另一個原因。
我從曾祖父留下上百張的古文書發現,最早的書契是乾隆十三年;我也從古寧頭南山的「大廳」,八二三沒經砲火打爛的祖厝,這兒供奉著幾祧的神主總牌,發現記載最早的也只是雍正年間。可見這一段的遷界歷史影響既深且遠,但是後世之人感受有如隔鞋搔癢。
因此口述歷史必須結合歷史資料,才比較完備。鄭將軍長期的努力,進入另一寫史的境界,也補我的不足。他的本職學能是軍事,又以皓首窮經的方式,致力於金門兵事史的研究,常常投稿《傳記文學》。每有文章刊載,他都郵寄過來讓我先睹為快。
有時他發現什麼書籍有史料價值,也不吝推介,我們互通聲息,彼此交流。金門研究兵事史的人不多,鄭將軍是我的同道。我們相須相行,互切互磋。我雖然是先行者,但愧之在前;鄭將軍是集研究之大成者,這是大家有目共睹之事,而我又慶幸在後。
承鄭將軍邀我為他的大作寫序,老實說我不敢當。但既是研究戰史的同好,又在這一個領域相濡以沫,我也不好推辭。因此,就綴這幾個字於篇首,那是我心之所向與一路寫作心路歷程的剖白,而與鄭將軍起一種共鳴作用。這本兵事史記載詳備,可以藏諸金匱石室,將與鄭將軍的勳名永流傳。我只能說有幸附驥尾而沾餘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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