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行
2023年8月底,離開悶濕高溫的台灣,轉兩次飛機進入久違的新疆--烏魯木齊。
烏魯木齊舊稱迪化,是清乾隆二十八年--1763年,乾隆皇帝征服回疆的準噶爾汗國後,以「啟迪教化」的簡稱。1884年迪化升為新疆省省會,從此成為全疆的政治中心;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迪化於1954年2月1日正式更名為烏魯木齊,這一名稱來源自蒙古語衛拉特方言,意為「美麗的牧場」,現為新疆維吾爾自治區首府。
美麗的牧場在疫情前,因有台灣直飛班機的便利,我曾多次旅遊拜訪。但由台灣去的旅人不多,回程的人數更少;猶記得由烏市飛回台北的空盪盪的客艙裡,空服員比乘客還多,飛一趟賠一趟,從此直飛的航班就停了;有些遺憾,那也是市場自然機制的結果。
每次進入美麗牧場之前的入境大廳,給人印象深刻的不是廣大明亮,是身著黑衣的安檢人員,一直覺得那應該是全中國航空口岸以嚴格著稱的第一名。這次入境,又加深這一經驗。安檢人員多了一道程序,檢查私密處,手法細膩又速度極快,一切似無意,卻感覺被實實在在被碰觸,待反應過來有點奇怪與不快,卻已完成安檢程序,說不上是騷擾,卻好像有點關聯。只有直白的妻子,在安檢後深不以為然的跟我抱怨:怎麼摸人屁股!那種感覺,我懂,我是被碰雞雞。
終也讓人再次體悟,新疆的安檢程度細膩到了:魔鬼可能藏在細節裡,所以所有的細節絕不能放過!可是,我們是善良旅人,不是惡意魔鬼。
多年前在烏魯木齊結識的高挑美女,已在大廳等候。臨行前,多次聯繫,她熱誠的說她負責在烏市的導遊,你們千萬不要客氣!
她的夫婿,有點冷漠,見過幾次面,據說是當地高官,有些神秘,都未深談。此次再見,未免失禮,特別在中正機場免稅店買了兩瓶金門高粱,包裝是國宴酒,竟是自已飲用數十年,聞所未聞的金酒,要價不菲;但是禮物,就不計較了。(警語:未成年不可飲酒。)
新疆僻遠,但對新疆善飲者而言,對金門高粱並不陌生,從口中、眼神,常可聽到看到對金門高粱酒常懷有一種嚮往,大概覺得就是金門的一種神酒,或是不易得到,更顯珍貴與神祕。是否真如此,並未細究,總覺得有些訝異。
相對而言,對地理位置的認識卻顯得模糊。好幾位新疆人跟我說,廈門的對面就是台灣;其實應該是金門,與台灣還有一道海峽;但想想又好像沒有錯,金門屬於台灣,就承認廈門的對面就是台灣,未再辯白解釋。
五加二,白加黑。初聽這句話,我不懂,真的一點也不懂。那是離開烏市前一夜,隨友人的車子去接她的高官先生下班。如今回想,那或許是表示他未能陪同的理由,他說的第一句話。
隨後他解釋五加二,就是每週工作五天,另外周休二日也要工作;白加黑,就是白天工作,夜晚有事也要立即上工。簡單地說就是終年無休、日夜工作,那是黨員的責任、要為別人立下榜樣。
第一次見到真正的共產黨黨員,並直說自己是黨員,還是有些吃震!更多的是反思,生活在台灣的自己,工作了數十年,從不曾在腦中出現犧牲、奉獻,甚至表率等這些理念。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我懂;付多少、收多少,像是自己內建的天平砝碼。不貪污,是本份;但要額外平白付出,卻也不願。反觀台灣的各個政黨,哪一個會說、會做這樣的話!
中國大陸的發展崛起,自有其因,卻往往忽略了近千萬共產黨員的默默努力。當然,腐敗貪瀆之事仍有;但那像垃圾,誰家沒有!
台灣的旅遊團,不論是去北疆、南疆;幾乎都忽略了就在烏市的新疆古生態園。
新疆古生態園,當地人簡稱為野馬公園;事實上,它包含了中國最大的汗血寶馬展示培育基地、侏羅紀矽化木保護基地與普氏野馬等等。每一項都值得大書特書地介紹,但限篇幅,暫且割捨。惟對馬匹有興趣者,可往參觀並騎乘。
普氏野馬,是俄沙皇時代一名姓普的軍官發現。事實上就是在蒙古、準噶爾盆地生長的野馬;上世紀八十年代已在野外全數滅絕。我依在野馬地獸欄旁,一隻野馬溫馴地靠來,就在伸手可及地範圍。看著牠頭大耳小地模樣,絲毫沒有野的氣質。回首,或許該感謝當年歐洲強權國家,偷獵、偷盜運出了數十匹野馬,成為今日野馬回歸的種子。
野馬,是活化石,是寶物。國家弱了,任人欺凌盜取;國家強了,又紛紛回歸。野馬如此,其他也是如此。
有趣的是一處擺放隕石的地方,據說有兩百餘塊。隕石,灰黑,如沙發大小,大多以懸空方式陳列。隕石,是天外飛來之物,不若其他寶物,不可碰、不可觸;園方在幾塊隕石上擺上鐵鎚,鼓勵遊人敲打。出聲,如撞鐘,盡是金屬聲。地上有牌,寫到:時來隕轉。
此行,目的是南疆的喀什,一座在烏市西南約一千餘公里的古城。公路、鐵路,皆可到達;多半人還是搭乘飛機,取其快速。
窄體客機,僅餘三個空位,幾乎客滿。大陸人民出行,十分便利進步;幾乎都在手機上操作,訂機票、高鐵、飯店……,彈指間完成。只有生活在群眾裡,才體會大陸在旅遊旺季,出遊人口動輒人山人海的原因!
喀什是古城,全名是喀什噶爾,意為玉石聚集的地方;是漢代時的疏勒國。據稱居民是疏勒人與維吾爾族的後人,高鼻、大眼,輪廓顯明,少女身形高挑,每個人都稱得上是美女;男孩也是。語言、文字、宗教與文化皆與漢地相異;一眼望去,皆是「非我族類」。漢族,在此地是少數民族;來自台灣的我,應更屬異類。
年過七十的我,對旅遊早已放棄吃到飽的玩法;定點深入,才是現今作法。在喀什三天,就全在喀什方圓約2.5平方公里的老城裡。
老城街道的兩旁,多是遊人匯聚的店家,像是書的封面;只有走進幽靜的巷弄裡,才算打開的書頁,讀到精華。巷弄曲折,大小不一;沒有規則,應該就是規則。但腳下的磚石,就是號誌:六角磚,代表四通八達;橫磚,意為前方無路;人形磚,前方有路。不要問人,也不須問人,看腳下磚形,就有答案。
難得的是每條巷弄皆清潔無垢;綠樹盤藤在土色牆面,牆面上橢圓門窗,綠色油漆;安靜地恍似在中世紀的某個中東的幽靜國家。偶有小童們在巷弄裡戲耍,幾聲朗朗童音,劃破時空的畫筆,才知道古城的美,是不張揚的靜默,是提煉歲月後的色彩;偶見曲折小徑的轉彎處,大樹一棵,樹下有一座大胡床,安靜地等待人們的歡聚、舞蹈與音樂。
離開古城,飛回台灣,轉搭兩趟飛機。回到家,與妻閒聊,仍繞著古城內的種種,說明年再去!